谨以此书献给世界上所有求真的人
我们需要重新去认识历史,我们正在慢慢地知道历史,正在慢慢地知道包括距离我们久远的那些历史。之所以只能慢慢地知道,是因为不少重要的真相被茫茫的时间湮没,要依赖完全是偶然出土的羊皮纸或竹简的典籍之类,慢慢地帮助我们一步步接近历史的真实。现代史和当代史也需要慢慢地才能知道,这其中包括人为的隐瞒,需要等待可以解密的那一天。尽管有些隐瞒的动机可以理解,诸如为了国家安全而保密、不便公开、为尊者讳等等,但隐瞒仍然是隐瞒。
我们没有理由剥夺人们对于历史的知情权。历史的真相就像被涂了厚厚涂料的壁画,须待足够时间的冲刷使那涂料一层一层脱落,然后我们才能逐步看见那最深处的壁画是什么样子。
我们已告别专制的年代,正逐步迈向民主的大道,这实在是社会文明的一大进步。人类文明的发展有时是曲折的、充满迷失的;历史和伟人是慢慢地被我们知道的,虽然慢,但历史的真相终究会被人们所知道的。重新认识尊者的喜怒哀乐,有助于我们客观公正地评价历史、评价伟人。这可以说是一种双向的探索。人民探索过去,领袖向未来求证。围墙在渐渐坍塌,人民开始走进中南海、人民大会堂,走上天安门城楼,走进积尘的历史,寻找时间后面的秘密。
毛泽东作为一个世纪伟人,一个最了解自己国家的元首,同时又是一位时代斗士。在他的一生中,充满着传奇的斗士色彩。毛泽东有句至理名言:“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不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这句豪言壮语可以说是毛泽东性格的极端流露。对毛泽东而言,困难和挫折的挑战像强烈的兴奋剂,能激起他更大的热情和精力去拼搏。的确,他需要有强劲的对立面激发自己的斗志,在斗争中改天换地,获得快感。毛泽东正是以自己的丰富人生实践之,终其一生,奋斗不止。
就像生命在于运动一样。毛泽东既是一位善于运动的人,又是一位富于幻想的人。纵观毛泽东的一生,斗争与运动始终充斥和伴随着他。在运动和斗争中不断前进几乎成了他身心的需要。可以说斗争性是毛泽东的原动力。没有斗争,没有运动,他的好斗个性就湮没了;没有斗争,他就失去了表演舞台。毛泽东不仅是位进取者,又是一位创始者,最善于采取令人惊讶的局面、紧张局面和缓和局面交替出现的战略。他不相信漫长的稳定时期,而且从来不满足于变化的速度。
由于他生长在一个特定的时代——一个风雨飘摇,需要民族自救自信的时代。也由于他生长在一个特定的地域——一个封闭且蛮荒的内陆省份湖南。这一切都铸就了他独特的好斗个性,也决定了他一生为斗争而战斗终身。可以看到毛泽东的一切都围绕着斗:与敌人斗,与同志斗;与右派斗,与左派斗;与美帝斗,与苏修斗。不管是谁,都是其斗争的实验对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毛泽东是一位实验大师。对毛泽东而言,人的一生应该是斗争的一生,他提出“共产党的哲学是斗争的哲学”、“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斗则进,不斗则退,不斗则修,不斗则跨”,正是这种从不满足变化速度的进取精神,造就了毛泽东与众不同的形象。
毛泽东自幼年就显现出独立自主、敢想、敢做、敢为的品质和强烈的自尊自信。他曾豪迈地宣称:“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毛泽东集沉稳忍耐与果敢决断于一身,他讲话、走路、办事从容不迫,大有“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之风度。越是在危急的情况下,他越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他勇于坚持他认为是正确的意见,但从不鲁莽;需要忍耐时,比谁都有耐心。他知道,在政治上,两点之间最短距离往往不是直线,懂得一个成功的领导人必须知道什么时候应当强硬,什么时候需要妥协,什么时候必须畅所欲言,什么时候需要缄默不语。可以说,在毛泽东整个革命斗争生涯中,诸如父子之争、党派之争、友情之争、爱情之争、中外之争,他都处于绝对的优势之中。由于他太具斗争色彩,因而使他屡斗屡胜,屡胜屡斗,以致深陷斗争漩涡中而不能自拔。
翻开毛泽东的斗争史,始终贯穿着“斗争”这个轴心。你会被其鲜明的斗争个性所吸引、所惊异、所迷惑,但最终又被其精湛而高超的斗争艺术所折服。由于他较注重斗争技巧,坚持斗争原则,强调斗争策略,加之毛泽东常以人民自居,正是这种绝妙的“人民化”替代,使他经常占据斗争主动权,力挽狂澜,无坚不摧,无往不胜。在毛泽东的身上有一种“天命的力量”,一种实实在在的根本活力,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时代斗士。
作为一位具有诗人气质的领袖,他不欣赏,甚至讨厌中国传统心理的中庸、和谐、不争、守旧、世故等心理境界。他力主在运动中改造人,在运动中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动方式灌输给别人。一切都在发展变化,在他的心中始终激荡着骚动不安的情绪,他竭力打破现实的平衡,相信斗争哲学,相信一切的发展来自事物内部的矛盾和冲突,相信理想的新秩序只有在动荡和不平衡中建立,喜欢动荡的世界,对动的环境有一种特殊的爱好,他喜欢在惊涛骇浪中搏击,并在这种颇具浪漫色彩的自我肯定中获得快感。
毛泽东喜读古籍,尤喜看人物传记。对于那些在历史上起进步作用的,对旧势力、旧制度具有反叛性格的改革家和革命家的传记著作,毛泽东更是反复阅读,这对他个性气质的形成无疑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他既是一个通晓古今的学者,又像农民一样平易近人;十分幽默风趣,又非常严肃认真;既坦率,又精明;既单纯,又复杂;既猛烈,又温和;极为敏感而又迟钝,谦恭而又高傲;细致周到,明察秋毫;可又衣着随便,不修边幅;具有成就大业的耐性,而一旦需要当机立断,又决不坐失分秒,这就是毛泽东的个性气质。
毛泽东认为,为了完成他的历史使命,有时必须要强硬到几乎残忍的地步。当温和妨碍他的原则和目标实现时,他只有把它放在一边。对人的价值的关心隐藏到目标价值的背后。他决不宽恕不肯放下武器的敌人,他那傲而不驯的个性和不讲情面的行动,几乎使他的上级没有一个喜欢他。在晚年,毛泽东说自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曾说过想写一部书,把自己的一生写进去,把自己的缺点、错误统统写进去,让全世界人民去评论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自称自己好处占70%,坏处占30%就很满足了,“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是圣人。”
作者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