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客居海外,是同事去中国出差,给我们带回来《大国崛起》的碟片后,我才看到的。我是一口气把片子看完的,感慨万千,觉得这是中国近些年来最为出色的电视政论片。
大国如何崛起、崛起后如何维持、后发国家又该如何崛起、21世纪的大国态势如何……这些都是该纪录片讨论的议题。我无意重复这些我自己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只想谈几个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镜头。
一、法国的先贤祠
很遗憾,我上次去巴黎游览时,竟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地方。纪录片介绍说,先贤祠内安葬着法国历史上72位伟人,其中只有11位政治家,其余的都是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思想家、哲学家等等。
我虽然不通法文,但对法国文化一向推崇备至,尤其是在思想与文化领域,我认为法国对世界的影响其实超过了英、美、德等其它大国。看看这几个名字吧: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居里夫人、莫奈、拉格朗日……你会觉得法国历史的星空无比璀璨。
法国人对先贤祠无比自豪,对于谁有资格在去世后葬于先贤祠,要由国民议会讨论批准。你只要想想,连笛卡尔、巴尔扎克这样的人都没有资格进入先贤祠,就知道要得到大多数法国人的承认有多难了。纪录片说,2002年,国民议会讨论大仲马是否有资格进入先贤祠时,曾引来激烈争论,不过最后,国民议会还是批准了这项动议。
于是我们看到,在迁葬仪式上,数名法国礼兵抬着大仲马的灵柩,缓缓走向先贤祠大门,法国总统希拉克紧跟在后,亲自将大仲马的灵柩送入先贤祠。随后,镜头切换到1995年,时任法国总统的密特朗也在众多政府高官的陪同下,亲自护送居里夫妇的灵柩进入先贤祠。
这个镜头令我无比感动。纪录片的画外音说,对思想和文化的尊重,也是法国作为一个大国崛起的重要因素(大意)。我在赞同之余,也很自然地想到,中华文化渊源五千年,英杰辈出,可是什么时候,我们中国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地方来安葬他们?如果我能等到那一天,一定去那里献上一个花圈。
二、西德总理勃兰特
虽然我很早就知道西德总理勃兰特1970年在华沙犹太人墓前的那一跪,但当我在这部纪录片中再次看到这个镜头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被感动。解说词说:跪下去的是勃兰特的双腿,站起来的是德意志精神。写得真精彩。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必须勇敢直面自己的历史,哪怕是那些历史上最黑暗的篇章。
三、俄罗斯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
2005年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作为同盟国主力,俄罗斯(当年的苏联)自然要以盛大庆典来纪念这个日子。
相关的新闻我已看过无数遍,但纪录片中的一个特写镜头,同样再次引起我的共鸣。那是乘坐当年苏联的军用卡车经过红场、接受各国领导人检阅的一批二战老兵。老兵们胸前挂满勋章,在卡车上向人们挥手致意,其中一位老兵心情激动,掏出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画外音说(大意):苏联以牺牲2000万人的代价,为捍卫世界和平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仅凭这一点,苏联就尽到了一个大国的责任。
这一针见血的解说词,不由让我想起就在去年的庆典前不久,美国总统小布什那番阴阳怪气的论调。布什在到莫斯科参加庆典前,先到波罗的海三国去转了一圈,说什么苏联虽然在二战中抗击法西斯有功,却也借此机会把触角伸到了波罗的海三国,在那里实行独裁统治,给那里的人民带来了灾难。言下之意,分明是想抹杀苏联在二战中的功绩。听到这种别有用心的论调,你如果不破口大骂,那才叫没有人性、没有正义感。苏联在二战中为人类所争取的,正是小布什每天挂在嘴上的“freedom”。布什否认这一点,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老兵们接受检阅的镜头,还让我想起10年前,也就是二战胜利50周年纪念仪式上类似的镜头。当时,老兵们还能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边向观礼台上的叶利钦总统行军礼,一边雄纠纠气昂昂地迈步通过红场。但10年后,能出席庆典的老兵们少了很多,也已无力列队走正步,只能坐在卡车上接受检阅。那么10年后呢?在2015年的庆典上,我们还能看到多少老兵?当历史的见证人一个接一个离我们而去的时候,我们能做些什么?不忘记历史,永远铭记他们的功业,恐怕是我们对他们最好的纪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