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生物都按照几何比率努力增加;每一种生物都必须在它的生命的某一时期,一年中的某一季节,每一世代或间隔的时期,进行生存斗争,而大量毁灭。当我们想到此种斗争的时候,我们可以用如下的坚强信念引以自慰,即自然界的战争不是无间断的,恐惧是感觉不到的,死亡一般是迅速的,而强壮的、健康的和幸运的则可生存并繁殖下去。——《物种起源》
在《生产与实现》之中,我们已经分析过,几何级数的扩大再生产很快就会冲击各种资源的瓶颈。类似的情况在自然界中也是存在的:
如果一株一年生的植物只生二粒种籽,它们的幼株翌年也只生二粒种籽,这样下去,二十年后就会有一百万株这种植物了;然而实际上井没有生殖力这样低的植物。象在一切既知的动物中被看作是生殖最慢的动物,我曾尽力去计算它在自然增加方面最小的可能速率;可以最稳定地假定,它在三十岁开始生育,一直生育到九十岁,在这一时期中共生六只小象,并且它能活到一百岁;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在740-750年以后,就应该有近一千九百万只象生存着;并且它们都是从第一对象传下来的。
这种疯狂的增长的趋势,很快就会使某一物种的后代挤满地球。
这种现象显然没有实现。这是因为生物虽然有超量繁殖的能力,同时也要面临残酷的生存斗争。斗争来自三个方面:与自然界无机环境的斗争,与异类生物的斗争(种间斗争),与同类生物的斗争(种内斗争)。在这样的斗争之中,绝大多数的后裔都将被消灭成为失败者,极个别幸运儿幸存下来成为成功者,失败者将是成功者的食物。
切勿忘记每一个生物可以说都在极度努力于增加数目;切勿忘记每一种生物在生命的某一时期,依靠斗争才能生活;切勿忘记在每一世代中或在间隔周期中,大的毁灭不可避免地要降临于幼者或老者,抑制作用只要减轻,毁灭作用只要少许缓和,这种物种的数目几乎立刻就会大大增加起来。
某一种动物繁殖能力(比如大熊猫)不强,无非是给与自己消耗同样自然资源的动物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一种麻雀一窝只产一个蛋的话,很显然很快会被一窝能产四五只蛋的麻雀淘汰掉。
因为同属的物种通常在习性和体质方面,并且永远在构造方面,是很相似的(虽然不是绝对如此),所以它们之间的斗争,一般要比异属的物种之间的斗争更为剧烈。达尔文以俄国的亚洲蟑螂和澳洲的蜜蜂为例,介绍了同一种物种内部,一个亚种取代另一个亚种。这种取代是时刻可能存在和发生的,但是成功的具体原因却是不明的——也许是某一亚相对他的同类种繁殖能力更强,捕食能力更强或者仅仅是抗病能力更强而已。我们不能确定哪种微小的差异是这一亚种更受大自然垂青的原因,但是我们能确定同类生物的亚种之间存在微小的差异,这一微小的差异必然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而且将不断遗传下去。
回到资本主义的世界。如同自然界,资本主义世界充满竞争。
自然界中一个物种成功的标志就是尽可能多地把自己的基因传播下去。那些不能把自己的基因广泛传播下去的物种,迟早会灭绝——或者因为被其他物种消灭,或者因为自身繁殖能力差逐渐自行绝育。若干万年后,它们的化石会告诉后来的生物,它们曾经存在过,但是消亡了。
对于资本来说,成功的标志就是尽快增殖,尽量多地获得剩余价值。那些不能尽快增殖的资本,很快会因为自身生产规模小,生产技术落后,生产成本高,资本增殖慢而被同行消灭或主动退出市场。如果我们想像一下,就会发现有多少我们曾经熟悉的品牌,现在不见踪影了,我们只有在看怀旧影片的时候,才能偶然记起。
这些产品消亡了,但并不是说我们买不到类似的产品了。以方便面为例,几十个也许上百个品牌的方便面,最终只剩下两、三个大品牌和十来个小品牌。方便面竞争的结果并不是我们买不到方便面了,而是买不到多数品牌的方便面了。换句话说,方便面这块市场还是存在,不过被两三个强者和十来个准强者瓜分了。其他没有能够加入这个幸运的队伍的厂商,成为了灭亡的物种,只能在我们的回忆中出现——如同史前的化石。
这就是同行之间竞争的结果,如同自然界的种内斗争。
每一个资本家都在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考虑怎么让自己的资本尽快增值。他可能增加产品的品质以质取胜,也可能降低产品的品质以量获胜;可能采用血汗工厂,也可能提高工人待遇刺激工人的积极性;可能采取延长劳动时间加快流水线速度,也可能采取计件工资让工人主动提高生产效率;可能雇佣凶狠的甚至有黑道背景的工头,也可能和工人之间建立日本企业那种表面上亲如一家的关系;可能四处投资不把鸡蛋投在一个篮子里,也可能坚持“生途莫入,熟途莫丢”的原则坚持做一个行业;可能不断采取新技术,也可能对成熟技术情有独钟;可能四处拓展市场,也可能深化目前占有的市场。这是万类霜天竞自由的过程。
有万类霜天竞自由,就会有自然选择。检验真理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实践,检验资本家的是否成功担任资本代理人的标准就是能不能尽快使自己的资本增殖。不论他采取什么原则,什么经营理念,最根本不变的就是挣钱,所有的原则和经营理念,都是为了挣钱而服务的。如果他不能以市场平均利润率增殖自己的资本,那么他的资本就将成为同行的猎物,他的市场份额就将被同行所占有。
自然界中的冬季,大批生物都将死去,只有极少数才能活下来。对动物来说,最强壮的未必能在冬季幸免,但是老弱病残绝对熬不过冬天。冬季加速了自然选择的过程。对于资本来说,产能过剩、大量产品滞销的经济危机就是资本主义的冬天,经济危机加速资本内部选择的过程。在经济危机的过程中,只有一部分资本家的产品能够获得实现,只有一部分资本能活下来。与此对应,许多资本家的投资将有去无回,最终丧失资本的功能,这些资本家将破产,从此退出资本代理人的圈子。
如果我们认为资本家的智商和运气处于类似的水平,或者说我们忽略资本家的智力和运气这两个参考因素的话,我们会发现资本搏杀中,资本量将是决定性的因素。
资本主义生产的规模往往决定单位产品的生产成本。在达到一个最低生产规模前,生产的成本是远远高于销售价格的。制造一个模具所消耗的劳动力可能远远高于单独生产若干产品的劳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一定的生产规模的话,制造模具生产产品,就不如直接制造产品。典型的例子就是印刷的过程,单独印刷几本书是非常昂贵的,但是印刷几千甚至几万册书,却又是很廉价的。小资本家的生产规模远远小于大资本家,但是卖不出去的往往是小资本家的产品。这是因为他们的生产成本相对较高,没有达到足够的规模效应。大资本家能承担更大幅度的降价。
资本量的优势不仅仅存在于生产,也存在于销售。大资本家有更广泛的销售网络。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相比之下,小企业产品的覆盖范围则非常有限。东方不亮,东方的小企业就麻烦;西方亮,西方的小企业要面对大企业全部产品集中到西方的压力。不论东西南北,小企业的产品的出厂价格相比大企业都是出于劣势。何况即使产品成本相同,还有知名度的问题。同样的产品,大企业有能力承担更高的广告费用。这是因为产量高,均摊到每件产品上的广告费用更少。
大资本家有更好的社会资源,可以获得更多的金融支持。对银行来讲,贷款给大企业的风险,要比处处资金紧张的小企业小得多。大企业不需要贷款,银行往往主动上门撺掇大企业贷款。小企业主动去找银行贷款,却处处艰难。大企业获得贷款,可以没有抵押,直接使用信用贷款。——这个牌子占有这类产品市场总份额的若干若干,是第几大生产商(销售商),这个牌子就是最好的担保。相比之下,小企业就没这么便利了,抵押物、质押证券或者贴现汇票,不论哪种都必须严丝合缝。有些情况下,还要追加担保人。对处境艰难的小企业,银行往往雪上加霜——一旦发现小企业现金流有出现紧张的迹象,银行可能提前收回贷款,或者提出更苛刻的附加条件,比如追加担保人,增加抵押物等等。同样办理一笔贷款,也许数额相差巨大,但是银行贷款成本相同。大企业每笔数额都要远远超过小企业,单位贷款成本比小企业小得多。小企业贷款的利息,一般比大企业高。银行不是慈善机构,银行收回贷款和利息,要回避风险,要减少单位贷款成本。这三方面,大企业相比小企业都有明显的优势。银行喜欢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无可厚非。但是,对小企业来讲,却处在非常不利的境地。在平时资金相对宽裕的时刻,小企业可以承受更高的利息,提供更多的抵押物,接受相对苛刻的条件。一旦到经济危机时刻,产品滞销,大家都需要贷款维持现金流不断裂,贷款利息迅速上升,抵押物(设备、不动产)大幅度贬值,即使小企业愿意接受苛刻条件,银行考虑到风险也要收紧银根。这种情况下,小企业不要妄想获得银行的金融支持。
通货膨胀时,一旦银行加息,小企业贷款上升的幅度必然比大企业大。银行收紧银根,小企业获得贷款的难度马上上升。如果大企业在囤积居奇,小企业在搞实业,那么杯具的将是搞实业的,而不是搞囤积的。当然,不排除小企业搞囤积,大企业搞实业。或者,两者都在搞囤积。但是,我们的经验是大企业有更好的条件获得廉价的贷款和紧缺的物资,换句话说,大企业搞囤积比小企业容易得多。
如果再有行政政策要求压缩小资本,淘汰落后产能,小资本基本在劫难逃。相比之下,大企业生产技术相对先进,而且关系到国计民生,即使压缩也不会压缩到他们的头上。此外,在美国那样的资本主义国家,大企业与政要之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具有极大的政治动员能力。涉及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政府往往慎之又慎。
大资本在信息方面,相对小资本也有更大的优势。大资本对生产的掌握情况,比小资本要丰富得多。无数小资本在管中窥豹,大资本却可以看到全豹。小资本要凭感觉把握未来本行业的生产和销售情况,大资本却可以提前获得更多的信息,拥有更专业的团队,提前更准确地分析出行业的变化趋势。
一般来说更大的资本量,意味着可以采用更先进的技术——如果考虑到自由交易的市场中,一切都是可以交易的话。我们有理由认为新技术也是可以花钱买到的——比如直接购买专利或者并购拥有新技术的公司。相反,许多小公司虽然拥有先进的技术,却因为资本量的限制,不得不投靠大资本。这种优势在自由交易的市场中,归根结底可以简化为资本量的优势。需要注意的是,在某些新科技经常带来生产效率飞跃的行业中,一种新技术的应用可能彻底改变原有格局,而且采用这种新技术并不需要很大的资本量。这时,资本量的作用被大大弱化。不过,这样的行业毕竟是少数,只有在经济长周期中才会层出不穷。
生物界除了种内斗争还有种间斗争,市场中除了同行间的竞争还有上下游之间的竞争。同行之间竞争越激烈,与上下游厂商斗争所处的地位就越不利。
除了同行业之间的挤压,还有上下游之间的挤压。商品销量不好,要降价促销,谁来承担利润的损失?往往是资本量比较小的一方。原因很简单,资本量小,门槛低,竞争对手多。下游企业要求赊销,答应不答应?上游企业要求提前支付货款,答应不答应?如果资本量比较小,就必须答应。不然,张三不答应李四答应,张三的市场份额和原料来源就将由李四占领。只要滚动占有一定量的货款,就相当于获得了一笔没有利息的贷款。前面已经说过了,小企业相对大企业在融资方面有更大的困难。现在我们看到,小企业不但自己融资困难,还要为上下游企业提供一笔无偿贷款。在金融上,小企业两头受气。
大资本家有更多的机会获得稳定原料来源,与上家原料企业也有更好的谈判条件。对小企业来讲,上游原料企业很容易提价。对大企业来讲,则没那么简单。店大欺客,客大欺店。你敢提价,小心我换供货商,干脆一拍两散。这个时候,供货商往往会考虑到保护主要产品的销路,并不对大客户提价,甚至在同行的压力下主动打折,吸引大客户。有些时候,如果大资本够强的话,甚至能不断压价,挤压供货商的利润。
大资本家有资格与下游销售企业获得更好的销售条件。同样是对超市销售,小资本家可能需要长期赊销,大资本家就可以提出短期赊销,甚至现金结帐。如果大资本足够强的话,甚至可以要求下游企业预付帐款。——其他小供货商的货或者价格高,或者数量少,总之不能完全替代我的产品。没有我的产品,你的工厂就没有原料,你的超市就要出现空货架,你的机器就要空转,你的超市就要白白浪费每天的房租、人工和水电煤气。你不预付,我就没货,你自己看着办。
无论是同行之间的竞争还是上下游之间的竞争,都可以归结为资本量大的一方占有优势。资本量相差到一定程度,小资本面对大资本没有任何胜算。一个人徒手斗猛兽,也许他可以若干次成功击中猛兽,但是猛兽不疼不痒。反过来,猛兽只要一击就能要他的命,彻底结束战斗。其中的道理很简单,两者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实力相差到一定程度,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资本之间的搏杀也是如此。 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大资本比小资本有更多的存活机会。于是,每次经济危机都会成为大资本屠杀小资本的过程。每次危机结束后,所有的幸存者都有机会廉价获得遇难者的一切生产资源,包括原料、生产设备、熟练工,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市场。
在自由竞争市场中,大多数情况下,资本之间的搏杀,决定的因素是资本量,胜利者的红利也是资本量的增加。本轮搏杀的胜利者,有更大的资本量参加下一轮的搏杀。这种搏杀,伴随着资本的汇聚。在非自由交易的市场中,则是另一回事情。在自然界中物竞天择,“天”决定哪种物种继续发展。人
类社会中存在着人工育种。在育种的过程中,对物种来讲,农夫就是“天”。农夫可以决定物种的发展方向,不断培育出他所需要的品种。以母鸡为例,符合他的标准的母鸡被不断改良,不符合标准的母鸡则可能被直接吃掉。农夫选育母鸡的标准可能与自然界完全不同。在农夫看来,最好的母鸡也许是饲料和产蛋量相比,产蛋/饲料比最高的母鸡是值得培养的母鸡。在自然界,这样的母鸡也许存在无限的缺陷,比如御寒和抗病能力差,比如对饲料的质量要求高,比如动作迟缓(能下蛋的母鸡难免大腹便便跑不快)等等。对母鸡来说,动作迟缓就意味着更少的机会获得食物,更多的机会被狐狸等天敌捉住,而且这样的母鸡只能吃精细饲料,容易生病,还熬不过冬天。这样的品种在自然界中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但是在农夫的鸡舍里,这并不重要:没有狐狸捕食它们,农夫定时供给饲料,兽医提供免疫,鸡舍冬天有取暖设备。(顺便说一句题外话,当年海因里希·希姆莱也就是在自家的养鸡场里感悟到了元首的理论。他是否考虑过自己培育的母鸡虽然产蛋量高,但是仅仅能够适应鸡舍的环境呢?不管怎么说,他是决心和元首一起推动人类的进化。经过他们的努力,除了屠杀了数以千万计的异族,让自己几百万的同胞当炮灰以外,雅利安人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进化。人类是不能替代伟大的自然界的,哪怕他把自己自封为神。扯远了。)
回到资本主义世界,在自由市场条件下,选择的规则是“强者生存、大者生存”,或者说资本量大者生存。在政府干预市场的条件下,则是与政府决定谁生存。
相对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在自由开放市场的条件下,如果按照强者生存和大者生存的原则,本国的资本必将被外国资本绞杀殆尽。对抗外来大资本的最好的手段就是创造本国的人造大资本。在外来资本远远超过本国资本的背景下,本国的资本是没有生存空间的。为了发展本国资本,于是国家介入经济发展。国家可以为自己培养的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信贷支持、国家订货,比如德国的蒂森克虏伯公司。国家还可以给某些企业特种经营权和特殊的政策支持,规定某种业务只能由某个公司经营,其他公司只能作为这个公司的下属公司才能从事类似的业务,比如当年的东印度公司特许经营印度贸易。甚至政府直接出资,成为企业的大股东甚至唯一出资人,比如日本的八幡冶铁厂,中国的汉阳铁厂,轮船招商局,安庆军械所,福州船政局等等。国家以财政之手,直接把剩余价值转移给它们。
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些落后国家的劳动者必然受到双重压榨,或者说两座大山。他们既要为外国资本贡献剩余价值,也要为本国的国家资本贡献剩余价值。在这样的国家,劳动者的反抗必然比相对先进的国家激烈。对应的统治阶级的国家机器也就必然更加庞大。如此,我们就不难理解明治维新以后的日本政府比西方国家的政府有更大的权力,对日本劳动者的压迫更残酷。
其实,就是在相对发达的国家,垄断资本也迟早会政府发生关系。按照列宁的说法,资本主义政府是资本家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只剩下很少的委员的时候,政治、经济两方面难免合二为一。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如果我们清晰认识到这些企业的背后拥有的国家暴力的支持所起的作用,而且没有忘记元要素是根本分配权的话,就不难理解:在竞争中,这些企业得到元要素的支持,是战无不胜的。它们的产品卖不掉,政府可以采购;这样的公司的原料不足,政府可以直接调拨;这样的公司缺乏资金,政府直接安排低息或者免息贷款,甚至可能直接财政拨款。这样的公司亏损了,政府可以直接用财政补贴它们,把欠账一笔勾销。这样的公司是不可能倒闭的,除非政府抛弃它们,或者政府倒台了。(比如,德国的纳粹政府倒台以后,连带影响大批这样的公司,大名鼎鼎的克虏伯只能不做大炮该行做电梯。)
对民间资本来说,它们面对的是一个永远不死的对手,竞争过这样的有国家背景的企业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自由市场条件的情况下,在经济危机中,我们看到的现象是大吃小,或者说“大”进“小”退。在非自由市场条件下,在经济危机中,我们就会看到另一番景象。这时,优胜劣汰的过程发生了异化。当然,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强资本吃掉弱资本。
不论决定资本竞争的是市场还是政府,我们都能看到资本不断的集中,在危机中尤其如此。如果我们简单地看待春去春回来的过程,我们会觉得每次春天都会在冬天之后到来,但是我们显然就忽视了每次复苏与上次复苏的不同。自然界中的遗传基因总是无法完全稳定传播下去,或者说总是有变异的出现,亲代与子代总有极大的相似性,却又有微小的差异,这种差异的累积最终会诞生出新的物种。基因变异,超量繁殖,种群斗争,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自然界进化过程的重要原则。与自然界不同,资本主义进化过程中,超量繁殖,种群斗争,弱肉强食和物竞天择还存在,基因变异不存在了。由于人类社会特有的清晰、稳定的产权关系,一个大企业消灭或吞并了若干小企业之后,并不会自行分裂成若干有微小差异的小企业。换句话说,自然界的进化,物种由多样归于多样,而人类社会资本的进化,最终归于一。这个过程是单向,清晰,而且不可逆的。
每一个成功的奥特曼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每一个成功的大资本背后,都有一群被消灭的小资本。少数资本的成功,必然对应多数资本的毁灭。这些资本被消灭,或者是因为他们的生产效率不高,或者是因为他们与政府的关系疏远。不论哪种原因,我们都将看到资本数量的减少和资本的集中。这样的减少和集中,最终会达到一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是某一个行业最终由很少的一家或几家企业控制全部市场,操纵生产过程,影响市场价格和产量,以达到获得最大利润的目的。
周朝开国有七十一个诸侯国,后来战国七雄,最后秦国统一天下。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后来三足鼎立,最后三分归晋。这个时代迟早会到来。
1873年世界范围的大危机结束了自由竞争资本主义的时代,这次大危机反复折磨资本主义国家长达5年之久——在当时,这是史无前例的长度,虽然后来人们习以为常了。从此,资本主义进入了垄断时期。
作者:MRand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