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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望天:漫谈中国改革(之十三)

2010-11-18 15:35 井底望天·专栏 ⁄ 共 29762字 ⁄ 字号 评论 10 条

最近有朋友,希望俺对中国的政治改革发表一些见解。主要是想探讨一下,中国现在是否有政治改革的必要性。如果有的话,政治改革要达到的目的应该是什么。当然,最后就是政治改革要采取的是什么路径。

之一

2010-09-26 09:08

首先要对政治改革有一个定义。如果你看一下中国政府的举动,可以看到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在深圳发表的两个讲话,其中提到了“没有政治改革,就不能保证经济改革的进行”。然后看一下民间的改革意见,在比较左的朋友那里,可以看到乌有等地方的想法,在比较右的朋友那里,也可以看到南方等系列的思路。在具体的改革实践上,当然可以看到中偏右的深圳模式,也可以看到中偏左的重庆模式。然后在海外,也可以看到对国内发展完全不同意见的异议人士的思路。这说明了什么?其实就是一种民族共识,就是中国的政治体制是应该改一改了。

不过在谈这个问题之前,俺先说明一下,就是俺对所有的主义和名词概念,不是太感兴趣。

因为俺们这些平头百姓,目不识丁,被你一大堆名词绕来绕去,就绕进死胡同去了,最后就糊里糊涂地拥护你的主张了,然后就忘记了自己是打酱油一族,稀里糊涂就成了你大人的炮灰了。

所以在谈政治改革的时候,俺们黎民百姓可以做到的就是两句

一句是俺们民族最有脑的人才之一,孔夫子他老人家的话,听其言,观其行。不受忽悠。

一句是现在比较流行的话,不看广告,只看疗效。在疗效(以及其副作用)没有通过临床试验证明之前,俺们坚持只打酱油。

这个就是俺既支持重庆模式,也支持深圳模式。因为俺们要看临床试验。而且现在是互联网流行起来了,各种交通工具也发达了。因此想要忽悠屁民,难度也高些了。

对左手边的朋友来说,你想全盘否定后三十年,然后大力美化一下前三十年,肯定是有一定的难度。为啥?因为俺们这些人,都是经过那个年代的,知道以前的日子是啥样子。

对坐在位子上吃香喝辣的朋友来说,你想全盘否定前三十年,然后大力美化一下后三十年,难度也是不小。为啥?因为春江水的温度如何,人家生活在里面的鸭子自然知道。现在社会中出现的买不起房、看不起病、读不起书,诸如此类,生活在底层的人民自然知道,也是没办法美化的。

对右手边的朋友来说,你想全盘否定前三十年,然后大力丑化后三十年,最后把西方国家,比如说美国的生活,大力吹捧,那在10年前还是行得通的,或者是现在忽悠一下学校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也还可以混一下。但是现在这个忽悠能力估计是大幅度降低,因为人家有不少人,像俺这样,在西方国家生活那么多年,西方社会的好处和坏处都比较清楚。你那个西方极乐世界的乌托邦描述,尤其是在现在西方走入深刻制度危机的时候,这种理想大泡沫是非爆不可的。

因为一句话,俺们要只看疗效,不看广告。

如果抛弃从左到右的各个派别的各类理论提法,俺们可以简单地将把政治体制理解为一个分赃制度。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大分赃制度。在这个分赃制度里面,就是全球的各个民族和国家,把自己的筷子和叉子都插到这个全球大饼里面,把自己有能力扒拉出来的份额给抢回去。这个全球大饼里面,因为历史原因,是欧美西方国家占了大头的。而这近几十年来,中国的所谓发展,也是在于抢这块大饼的能力越来越强,抢到的比重也是越来越大。然后在你从全球大饼拿回来的份额中,如何在自己的各个集团和阶层中分配,就是国家的政治经济制度问题。

如果搞清楚这个关系的话,首先不要被人忽悠的,就是你改变了内部分赃制度,就会增加你外部分赃的能力。这个前提是不成立的。全球分赃制度是否合理,是在全球政治经济改革的议题上解决的。这些议题,就是G20和一系列联合国会议。比如说要不要制裁哪个国家啊,国际贸易协定啊,全球金融体系改革啊,哥本哈根能源会议啊,诸如此类。

一个像中国这样的后起国家,本来就在全球分赃系统里面是吃了亏的。因此这样的后起国家要想分到自己该得到那一份,要么就是要修改现存分赃协议,这个是短期的。要么就是修改分赃协议的决策过程,这个是长期的。比如说,在现存的国际货币基金会里面增加中国的权重,要求美国放弃否决权等等,就是更改分赃决策过程。

因此中国自己内部的各派人士,在讨论如何改变内部的分赃体系的争论中,必须明白,无论如何不能损害你在国际上的分赃地位,也不能因为内部争吵而导致你的争赃能力的削弱。这个底线,是一定要守住的,不然受影响的是大家。这个例子,就是什么“二十一条”之类的卖国协议,就是内部分赃之争,靠出卖整体利益,减弱自己的国际分赃份额,来满足内部自己小集团的利益。

当然在一个国家处于弱势的时候,这种挟洋人而自重,就是拉着强大国家支持的大旗,来谋取内部斗争的强势地位,是不可避免的。

今天的世界超强美国,当年在势力弱小的时候,内部派别有亲英派和亲法派之争。今天的日本在寻找最为有利的国家地位的时候,内部势力有亲华派和亲美派之争。而中国在1949年之前,主要竞争力量也是有亲美派和亲苏派之争(当然抗战胜利之前,还有亲日派)。

不过今天的中国,已经挤上了世界数强的地位,其国家力量已经难以被外国势力所左右。在这种情况下,内部的任何派别,希望依靠外部势力而自重,显然不是一条可选择的出路。因为你任何的不同的政治主张,还是要向广大的屁民们去诉求,你一旦走了外部势力这条路,就把你的民众基础给毁坏了。

在这个政治改革道路辩论中的海外异议力量,面临的最大障碍,就是这个。因为很简单,你异议朋友们提出来的主张,后面如果靠的是美国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的支持,马上就会面临一个质问:俺们屁民怎么知道你的东东是对大家好?俺们怕的是,你这个东东一搞,其实是帮助美国削弱俺们中国在国际分赃体系中讨价还价的能力。如果不是这样,干嘛老美要支持你?人家是活雷锋啊?

因此在政治改革中的第一条原则,就是要内斗,不要拉着外人一起斗。

之二

2010-09-27 02:15

对俺提出的要内斗,不要拉着外人一起斗的原则,有两个不同意见

第一个,就是俺说了要看疗效,不看广告,那么是不是如果俺们海外异议人士提出的主张,也是对大伙儿有好处的。那么只要这个效果有效,为啥你要看是不是美国人在后面支持?说起来,这种提法似乎很有道理。可是问题是,你这个主张要想实行,必须要得到一定程度的民意认可。就是说,你要有足够的社会各行各业的精英和足够的广大的屁民,接受你的说法,才有可能实现。可是在各种争论中,你背后的底子被人家一曝光,然后再把你和藏独、疆独和台独的头人们一起把酒言欢的照片一公布,或者把你和这些头人们的案底交易登出来,那你还如何赢得你想得到的支持?当然你也可以说,或许中国的情况恶化到了一个地步,老百姓已经不在于你后面的推手,到了任何人都好于在位子上的人的绝望状态。

要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是靠说理可以解决争端的问题。这个时候,就要看你可不可装备N个美械师的程度了。而且就算是有了美械师,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泥腿子,历史上已经有过先例。或者靠你的王师直接送你进北京。可是这个王师到现在,还只愿意在黄海以外巡弋呢。

说来说去,在中国要在政治上有发言之地,还是要靠普通人民的支持。有了人民的支持,你还在乎是不是有洋人在后面帮手?

第二个,倒是有一定道理。就是俺如果不找洋人出头,就被你给打压下去了。这个倒确实是一个问题。因为以前中国的外交韬光养晦战略,搞得一帮子在位子上的人,对友邦惊诧特别敏感。所以一旦有不同意见的人士,大声鼓噪,马上就对人家采取保护措施。又派保镖保护人家的安全,又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给人家在里面修身养性。而人家如果一下子,得到洋大人的严重关切,马上又要人家出去放风,到西方极乐世界吃香的喝辣的,继续忽悠去了。这种做法,当然事实上鼓励你的内部不同势力,要跑到外面去找组织和找领导。而这种做法,自然就会被人骂为内残外忍,而有悖于一个大国应有的风范。

那么俺建议的做法,就是正好掉180度。那就是对内要宽容,对外要强硬。内部的不同意见者,要让人家说话。对人家说话要有宽容,不要动不动就把人家特殊待遇了。而对外国的干预,要强硬,不能老让人家一搭上洋鬼子,马上就区别对待。

这里就牵扯到了俺说的,政治改革的第二个原则:那就是要文斗,不要武斗

如果你抛弃各种左的和右的政治偏见,那么无论是在那个政治光谱的人士,都是这个民族的财产。如何把这些财产好好的运用,而不是让人家互相消耗,其实对增强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全球讨价能力,是大大有益处的。因此国家内部的各派势力争执,要做到的就是文斗,而非武斗。

最不好的例子,当然就是内战。比如说美国的内战,和中国当年的国共战争。这样的经历,都是对自己整体利益的打击。然后比这个好一点的,就是那种动不动就把你肉体给和谐了的方法。这个在1960年代也出现过。有贵为国家主席的人物,因为政治上的争执,就被人肉体和谐,这种方法也是对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损害。现在已经比以前进步很多,已经不再出现,当是中国人的幸事。

当然现在需要的是更进一步的社会宽容,不要因为人家有什么主张,就给请到笼子里面去休息。那怕主张得再耸人听闻、惊天动地,你还是应该有一套成文的规则去应对。最后的一步,就应该让人尽情的说话了。不要动不动,就出现一个敏感词,把人家的话给消除了。而在这一点上,则同时必须加强法制上的建设,比如说在互联网上散布谣言,发布虚假事实等等,都可以靠官司去解决,那么就可以做到大家可以很自由的发言,但同时要对发出的言论,负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样的政治环境才利于规则的建立,就是把各种政治势力的争论,定义为人民内部的不同矛盾,然后掌握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原则。要让斗争的主要武器是吐沫和口水,要让斗争的主要战场在互联网、电视和报刊上,甚至在法庭上。但就不要让这个战场在街头运动上,在发动暴乱和镇压暴乱上,最后就是在军事战场上。

如果中国未来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就真的是这个民族和这个国家的大幸。

在压制其他人说话方面,俺是有过亲身的体验。想当年中国在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作为推动改革的改革派人士们,曾经经历了打破被保守派人士全盘控制舆论媒体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改革派的声音终于可以发布出来的。可是当改革派控制了舆论主动之后,马上就开始打压保守派的发言空间,搞得人家保守派最后没有地方可以说话了。这个不是一个民族发展的好方向。

如何建立一个宽松的舆论环境,如何让中国任何一方的人士,都有自己的发言空间,是中国未来可不可以成为一个大国的必要条件

当然如何建设负责任的舆论组织,就是这些舆论的目的,只是在如何实现好的政策这个操作层面的争论,而不是暗藏祸心,以推翻整个政治社会制度为人家的主要诉求,是一个舆论自由的一体两面的另一面。你要有自由,但你也要有社会责任,是一个宽松舆论环境的基本特点。

总之,右和左,是互相矛盾和互相兼容的一体两面。没有右的力量的制约,这个国家和民族,就可能走极左路线。没有左的力量的制约,这个国家和民族,就可能走极右的路线。这两种情况都对国家不利,对国家的权力精英不利,更对广大屁民不利。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对小民们来说,最好这个国家走的是中庸之道。

因此俺们采取的态度,就是支持弱势。如果右派被打压得厉害了,俺们酱油派们一定要支持右派。反之,如果左派被打压得厉害了,俺们酱油派一定要支持左派。

俺们需要的是这样一个动态的平衡。

之三

2010-10-01 05:27

有读者把俺主张的对外强硬,对内宽容,用内圆外方一词来形容,是非常准确的。内圆,就要求要对内部的各派政治势力采取容忍之心。如果不是要分裂国家,把某个某个地区分裂出去,或者是要搞暴力革命,推翻国家主体政权,或者是搞恐怖活动,在街上对不同族裔的群众杀人放火,诸如此类的敌我矛盾,其他的都应该用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去解决。外方,只不过是内园的延伸。如果没有内园的基础,自然就没有外方的结果。因此人家敌对势力要破坏的,是你的内园。而你自己应对无方,不能把这些挑战,好好的在内部的协商框架下解决,反而采取过激的手段去处理这些不同意见,就难免会陷入内部的混乱。这样的结果,就会导致你在国际事务上的软弱。因为被人家捏住了软肋。

那么要把内斗的程序搞好,大家要文斗,不要武斗,就必须明确,你斗争的目的,是在饭桌子上面,就那个菜应该这么瓜分为主要目的。如果你的斗争目的,是把大桌子,给割一块下来,自己然后搬到另一个角落里面过日子,或者你的斗争目的,只是想把大桌子给掀了,然后自己重新安装一个桌子,那么这个饭局,就没有办法和平的进行下去了。有人说,等民主了,俺就杀了你的全家。这种态度,肯定就不会达到文斗的结果,肯定就会走上武斗。

靠掀翻桌子解决问题的国家是没有前途的。因为这个世界上,一百年搞建设,时间都不够。要是搞破坏,那么一个星期,就绰绰有余了

这里就牵涉到俺说的,政治改革的第三条原则:要反对政策,但不要反对体制。

为啥说不要反对体制?因为所谓体制,就是你这个社会现存的一个生存状态。你反体制,把这个基础一抽掉,你的社会就无立身之地了。

在中国历史上,这个体制曾经是礼乐制度,后来是私有土地制度,那么现在是什么体制?这个体制,基本上就是一个土地公共或者集体所有,国家经济以国有为主,私有为辅的一个混合结构。这个结构,向左边偏一点,俺们叫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向右边偏一点,那么叫做国有资本主义计划经济。其实目的就是既想得到社会主义的好处,又想得到资本主义的好处。当然操作不好的话,可能会得到社会主义的坏处,又得到资本主义的坏处。不过那不是制度问题,而是具体执行的政策和执行人问题,这些就是应该在政治改革的框架下进行。

其实虽然你名字可以叫得好听,回头看一下中国的历史,真正的变化,在于帝制的取消。

在1911年辛亥革命取消帝制之前,中国的政治体制,并非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是一个专制独裁的制度,一个暴君怎样怎样管理国家,等等。其实中国的政治制度,在早期的周朝,大概前几个世纪,是封建诸侯制度,从秦汉开始就是中央郡县制度。自从秦朝确立了郡县制度之后,几千年来,作为国家最高权力象征的皇帝,大部分时间是虚君制,就是皇帝基本上是一个摆设,而由专业的文官系统掌管政治权力。当然少部分时间是实君制,就是当皇帝处于要么强势地位,要么和官僚体系力量均衡。通常这些都发生在旧王朝覆灭,新王朝产生的时候。如果好好看一下的话,作为实君制度,只有秦始皇、汉武帝、明大祖算是对官僚系统有强势地位。能和官僚们势力平衡的,也有汉高祖、唐太宗、武则天、宋太祖、明成祖、清康熙和乾隆等等

那么看一下今天的英国和日本的制度,其实都是从当年的实君制度,走到虚君制度而已。主要的变化,还是在于由贵族控制的官僚系统,转变为由贵族控制的政党政治。其实看一下日本、英国等等,大部分的政治领导人物,还是来源于当年的贵族传承。其他的从英国独立出来的殖民地国家,美国是一个例外,彻底割裂了与英国的君主传承。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等,就仍然敬奉英国女王为虚君。

中国在取消君主制度之后,走的政党道路是两党制,就是一个以城市资本家和农村地主这些有钱阶层作为代表的国民党,和一个以城市工人和平民和农村农民作为代表的共产党。当年没有办法做到文斗,就以代表穷人的共产党武斗胜利,消灭了富裕阶层,建立了一个阶级差别不大的均贫社会。这个社会的主要阶级构成,是工人和农民。当然还有就是来源于工人和农民的国家干部,就是以前的文官系统,和军人。当时表现的社会不平等,主要体现在城乡差别上。其实就是现代工业生产方式,和传统小农经济的区别。而由于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工业化、城市化和现代化,在资源配置、政策倾斜上,都是以城市为主。这就出现了虽然政治权利在名义上的平等,但是在实际政治生活中,农民的政治地位要低于城市居民。一直到非常后期出现的,农民在人大代表名额分配上的变化,才开始真正改变这个状况。

而在政治权力集中上面,中国算是继承了古代中国,行政主导的传统。在立法和执法上面,仍然是行政部门为主导,和英国、德国等采取内阁制度的国家相似,都是在这两个权力上集中。而在司法上面,有一定的分离,这个算是和西方国家的政治权力,采取司法完全独立,有所不同。

那么中国在1979年之后,开始从大家齐步共同富裕的路子,就是说走社会主义道路,改变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在一个发展阶段之中,必然出现了一定的社会分化。就是说一定数量的富裕阶层出现了,而这些新势力的出现,自然就导致了对其阶层的政治要求。本来代表着农民和工人利益的执政党共产党,就要面临着这个新兴起的阶层—就是说资产党和地产党的挑战。这种调整的结果,就是资本家入党。在三个代表路线确立之后,执政党就从以前单一的工人农民党,扩大到了全民党,包容了新的资本家阶层

其实这个变化,和中国以前传统的涵盖全民的儒生阶层没有什么区别。在以前只有工农阶层的时候,只有镰刀和锤子,是全民党。那么今天多了支票簿和楼房,也是全民党。

未来的中国政治走向,随着城市化的进一步深化和发展,农民这个生产模式身份将消失,从而变成和城市居民身份等同,利用现代农业生产方式的农场主和农场工人。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社会阶层分别,将从职业为代表的称号,转换为以财富为代表的有产、中产和无产的阶层区别。

因此任何以这些不同阶层为代表的利益斗争,都属于内斗。

之四

2010-10-03 07:03

看了大家的一些评论,这里就大致补充一下。

关于虚君制,马上就有人和今天的中国政府联系起来,讨论胡主席是不是虚君。这是不正确的类别,俺不是说过,辛亥革命后帝制不是取消了吗?现在俺们的中央政府,不是君主制,而是文官制度,是人民的政府。因此以前用来制衡文官体制的帝王,就是俺们今天的人民。所以共产党要代表广大的人民,才具有执政的合法性,如果你只代表人民里面的一部分,尤其是一小部分,还是特别有钱的一小部分,那么你这个屁股就坐不长了。

还有人问,现在大家都一股脑把清朝末年的乱象算到了慈禧太后的头上,问难道慈禧太后不是很实成吗?看一看历史就知道答案。当你作为国家的元首,和外国军队开战的时候,你的大部分东南地区,要和这些你开战的敌人,搞和平协议的东南自保,你觉得老太婆的权力是实,还是虚?

又有人说,只有独立的司法体制,才可以保证司法不能被用作政争的工具。提这种观点的人,俺希望你好好研究美国高等法院前不久,刚刚通过美国企业可以在投钱选举之中,不受任何束缚,可以扔多少钱就扔多少钱。然后在看一看现在美国中期选举中的资金流向,再等到11月份选举之后,可以讨论一下,是否独立的司法是不是会被用于政治斗争工具。远的就看一下,前总统克林顿裤子拉链的问题,是不是司法工具用来搞政治斗争。当然俺不是否定司法独立于行政部门的好处,只不过一句话,不要太天真,以为生活在火星上面呢

在体制和政策的争论上,有位读者说了一个非常好的比喻。体制就是你的桌子。政策就是桌上的盘子。盘子里面的菜,就是大家要瓜分的利益。如果你争吵盘子里面的菜,应该如何扒拉,那就是文斗。如果你手持锤子,不是打方方的船儿,而是打人家圆圆的碗儿,把人家饭碗给打烂了,这个就是武斗了。如果你索性要把桌子给掀了,那就是要推翻制度了。挨打是应份的事,如果你够狠,去找个井冈山上山,俺们大家也佩服你。但是你想翻人家桌子,又对人家送给你的笼子不服气,又没本事搞个瓦岗寨,那只好投奔王师了。

当共产党扩大其代表性,包容了新诞生的资产和地产集团之后,其政策在某种程度上是向这些势力倾斜的。这个时候,出现的选择就是在一部分人富起来之后,你要继续在贫富分化上走下去,还是要走邓小平提倡的共同富裕道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代表资产和地产的党内势力,必然要提议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要在搞它一百年。要求共同富裕的代表改革中得利较小,处于经济贫穷地位的党内势力,自然要提议改弦易辙,将社会分赃体系向穷人倾斜来减少贫富差距。这种要求就是共产党必须保持为大家共同富裕,共同拥有财产的党,而不是只为资产和地产势力服务的资产党和地产党。

基本上共产党里面的三大势力,可以叫做资产派、中产派和无产派,而最理想的目标,就是中产派做大,资产派和无产派变小。最危险的目标,就是无产派变大,中产派变小。无论如何资产派的人口比例肯定不会大,但是要是资产派的资产比例过大,导致政治影响力过大,也会变成很大的社会乱局。

而现在的局面,恐怕就是高企的房价,导致地产派势力太大,从而阻止了无产派向中产派的过度。所以搞不定房价,中国的问题就会比较大搞定了粮价,只是稳住了无产派的底盘,短期内让人家安安定定。但是房价不解决,无产向中产过度的道路被堵死,就是在慢慢往革命的道路前进。

这个共识,应该是全体人民都要明了的事实。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真搞到那么一天,你地产派总不能背着北京的摩天大楼,横渡太平洋,投奔彼岸吧。

除了这个主要的三产区分,其他的如地域和行业的细分集团,自然也是博弈的主要力量。

中国以前的重南方,轻北方,重沿海,轻内地的政策,已经在大力转变。随着环渤海的经济兴起,与长三角和珠三角的分庭抗礼,以地域经济发展不同,和地域富裕程度不同,而导致政治势力分化的危险大幅度减低。而以重庆、武汉领军的中部崛起,以新疆和关中为代表的西部开发,是为了解决由东西部的地域发展不同带来的政治分化

于是可以回顾俺在《花开花落》中提到了三个分化问题:沿海和内地发展的不平衡,城市和农村的发展不平衡,汉族地区和边远少数民族地区发展的不平衡。这些都处于缩小之中,因此将来中国的内部利益博弈,应该主要集中在三产区别和行业利益问题。

之所以俺提出不反体制,只反政策,换一句说法,在中国历史上叫做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是因为这个体制总体上来还是处于运作。就像一辆汽车一样,你还可以象往常那样开车,但是听到里面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了,那就是应该拿去维修,换个零件,加点润滑油什么的,不是马上开到废弃场,就给一下压扁了了事。因为在可以运行的体制之下的社会,俺们成为治世,或者称为升平世。至于乌托邦里面的太平世,俺们可以意淫的幻想一下,在口水世界里面喷雾一轮,都不是问题。至于要推翻体制,让大家回答衰乱世,对不起,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在家里玩吧。

看一下美国的例子,就是一个值得学习的经验。虽然当年美国的宪法是写得冠冕堂皇,说是人人平等,但是相当长的一个时间里面,美国还是一个奴隶社会。即使在今天,在城市一级的美国,女性还是没有能获得平等地位,相比于在中国的城市女性(当然边远农村另当别论),地位更要不平等。有一个粗率的估计,美国的城市女性大概是男性地位的65%左右(主要是从同工同酬为依据),而中国的城市女性是90%左右。如果你考虑到一个国家的宪法里面写的东西,并不是代表你政治实践的现实,而是代表你的政治理想,那么就容易明白了。

因此你政治改革的方向,不是要推翻这个现存宪法,拿出自己的一套私货出来。而是应该通过社会各阶层在辩论中,在法律体系框架下,对里面的东西,进行修改和重新栓释,在大局已定的前提下,做细节改革和优化。这才是真正的治大国如烹小鲜的精神。而希望大刀阔斧,来一个天翻地覆的大变革,最后的结果就是天不变道亦不变,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城头变换大王旗而已。

想起了俺前一阵的一句诗,百年治乱枉投鞭,指的就是这种状态。

这样的例子,在欧洲就是法国,动不动就说推翻旧次序,来一个新宪法。然后法国人的总结,就是“多变即无变”。Plus ça change, plus c'est la même chose.

之五

2010-10-05 15:08

有读者问,如何解决执政党不去代表广大人民的问题。说实在的,俺不担忧这个问题。因为任何执政党,如果不去代表广大人民,自然就会有其他势力去代表广大人民。如果这个局面出现,就是你执政党要是从共产党变成了资产党和地产党,那么你还是早点收拾细软,准备走路吧。

不过现在看来,中国人民的大多数人,就是以农村为主的大量农民,在这30年来,是受益的。只要看一下中国政府每年的第一号文件,基本上都是和农村问题相关的。而且随着各种利农政策的不断出现,可是说对农民的政策会越来越好。然后看一下人数虽然不是那么大,但是在社会影响力上面,具有很大动量的各界精英人士,从企业、到文化、到体育、到思想,各行各业,这些精英的小日子都过得比较红火。

这种做法,被海外的异议人士批评为收买各路精英,叫做花钱买政策。就是用给予好的待遇,让各路精英都变成了制度的利益共享者,从而达到政治和社会稳定的目的。这种花钱买稳定的做法,就为高速的经济增长提供的基础,使得中国的大饼越做越大。于是海外人士,就骂这些各路知识精英,见利忘义。

可是反过头来想一下,政府对知识精英不得不做出的让步,正是因为官员们明白了,如果没有稳定的发展环境,中国不要说没有发展,大家没有继续富裕,官员们现有的利益,也许就会烟消云散。

因此为了自己的未来,迫使了官员们向各路知识精英让利。这种做法使得了社会上因为发展而得利的阶层扩大,其实是很合乎俺提倡的博弈原则的。这种行为让俺想起了当年李世民看到各地的知识分子鱼贯而入,进京参加科举的热闹场面,而欢欣鼓舞的情景。

道理很简单,你如果不能把社会上的势力容纳到你的体制之内,人家最后就一定会走到体制之外,来冲击你这个体制。因为别看知识分子们貌似弱不禁风,知识界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20年前人家显示了一下肌肉,也让政府鸡飞狗跳,进退失据。

依次类推,这几年在利益倾斜下比较吃亏的族群,比如说农民工等等,也在维护自己的权益上,知道要显一显自己的肌肉了。所以俺们才看到此起彼伏的罢工运动。而这些可能造成社会稳定隐忧,就会迫使执政党采取主动,赶紧出台关于工人集体谈判薪酬的法规,让这种人民内部矛盾下的利益博弈,可以走上一条理性、和平和遵循法律,最后令到工人、资方和政府三赢的结果。

大家都知道,一个社会肯定会离不开左中右,而社会的绝大部分,就是大部分打酱油的屁民,其实都是坐在中间的。但是这些中间势力,在西方叫做沉默的大多数,往往又是被嗓门比较大、意识形态鲜明的两个极端势力拖着走。于是这些糊里糊涂的中间派,就被人忽悠到了一个极端,然后实在受不了,大家就重新向中间回归,然后又因为拨乱反正,又被忽悠到了另一个极端上去了。这样一个进程,就不断反复,然后到了一天就折腾不下去了,变成的计算机,就要档机,重新启动了。

那么这种左右的运作,是如何进行的呢?最近俺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似乎完全没有关联的事情。

在美国的中学里,风情初起,豆蔻花开的少女们经常在一起玩一个游戏。就是每一个少女,要在中学的男同学里面,选择三个人。一个是你最烦的,想杀掉了事。这个男孩子老让你下不了台,在哪里一出现,就让你反胃。一个是你最爱的,想和他那个一下。但是虽然这个男孩子让你心仪,却不是太让人放心那种,是没法托付终身的。一个是你也不是那么爱,但是非常有责任感,会对你很负责,是可以嫁给他过日子那种。

后来俺想了一下,这个似乎就是俺们大家对这个社会所拥有的三种选择。第一种,就是你的力量,是属于可以体现你的实力和爱好的选择。第二种就是理想,是你可以幻想,但是知道不是那么现实的。第三种,就是责任,是属于你选择了可以心里比较安稳的。

而在俺们的政治光谱中,其实不是两股力量的搏杀,好像大家看到的那样,左右互搏,毫不留情。在俺们的政治光谱中,其实是三股力量。在中间的那股,代表着大家比较习惯和信任的状态。如果从心里来讲,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确实是最安稳的选择。而且因为中间这股力量,是骑在墙上的骑墙派,是可以两边摇摆,有时中偏左,有时中偏右,就会让整个社会的走向,有时偏左,有时偏右。

如果看一下美国的政治历史,也可以看到这样的一种变化。在1992年美国总统选举的时候,其实就是三股力量。一个是民主党的克林顿代表的中偏左的势力,一个是共和党的老布什代表的中偏右势力。然后就是佩罗代表的右边势力。但是你看美国的整个大势的话,就是在小罗斯福时代的向左走,到了里根时代的向右走,然后在老布什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中途站。是继续沿着里根的改革开放大路走下去,还是大家休息一下,喘口气,向左边摇摆回来一些,来巩固向右走已经取得的成果?这个时候向右走到动量还是比较大,但是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因此向左边看代表的是一种向往,在中间代表一种安全的责任,向极其右边,就变成了一种烦人,可以被人砍杀的力量。所以克林顿上台了,佩罗给砍掉了。等到克林顿的中间偏左政策解决了出现的问题,美国的大车轮又往右边走了。这个时候,出现的就是中左的戈尔,中右的小布什,加上极其左边的拉达。这次就是中右的小布什上了台,极左的拉达被砍了。然后再走八年的右边,就把美国走入了另一个困境。

那么看一下中国的政治演变历史,大概就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情形,这之后会出现什么走向

之六

2010-10-10 04:03

看中国的政治演变历史,大家都知道1949年是一个转折点。但是在1949年,到1955年,是一个非常值得大家关注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面,中国在同时进行抗美援朝战争的时候,在国内进行了大量的经济恢复的工作。这一段时间的政治经济制度,是建立在《共同纲领》上的。如何好好研究这一段时间的政治经济遗产,俺曾经试图写了一个《也论毛泽东时代经济》的未完成系列,尝试了解那一段时间的一些特色。可惜的是,限于材料的不完整,还有就是某些历史史实的敏感性,这个系列暂时没有完成。

记得甘阳兄有个著名的提法,就是运用《公羊春秋》的方法论,将中国在1949年以前的传统,成为儒统(孔统),然后把1949年到1978年称为毛统,当然那之后的就称为邓统,然后希望俺们可以通三统。其实俺认为在1949年到1955年之间,中国政治经济的模式,已经有所谓三统的雏形在那里。

就是说孔统遇到的挑战,在1911年已经算是坍塌了。这之后出现的联省自治,或者说独立运动,然后包括外蒙和西藏出现的地方势力自治,全国各地的军阀割据,都是冲着中国的郡县制这个基础去的。当然今天的提法,是有所不同的。叫做中华联邦共和国,希望重新界定中央和地方关系,基本上要彻底摧毁这个孔统的基础。

在这里还是要把儒家传统稍微区分一下。那就是春秋的儒家,和战国的儒家,和汉朝的儒家,是有很大区别的。在早期的儒家传统,面临的是独立的各个小邦国的国内治理问题,和各邦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处理问题。虽然当时是有天下的概念,和孔子对周礼的推崇,但是现实操作的恢复天下次序的方法论,是没有实现的可能的。最终实现天下一体,是提出新方法论(就是郡县制的实践)的法家学派。在汉朝的时候,董仲舒对儒家的整合,算是将儒家吸收了法家、道家和阴阳家为一体,而奠定了儒家一统的局面。这个时候,体制上的争论,基本上偃旗息鼓了。而真正的争论是在政策上,也就是具体的实践上如何运用的策论。

所以蒋介石的国民政府没有实际上达到恢复中国郡县制,这个完成是在共产党手里实现的。

当时的思想和实践,其实就是在孔统坍塌之后,如何引进西方思想和实践,引进多少,是全盘西化还是中体西用,是西方理论和中国实践相结合,还是彻底抛弃中国传统,等等。

在这个中西之争的磨合状态中,是不能用共产党和国民党这个政治分野来划分的。比如说全盘西化和彻底反传统的三个旗手,一个是陈独秀,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一个是胡适,是中国国民党里面的大人物。一个是鲁迅,算是独立的知识分子。即使是中国共产党中间,有的是欧美、日本、苏联回来的留学生,因此所谓西洋、东洋和北洋的区分也不小。当然最后的主流,还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接受了部分西方思想的本土派,就是重视中国实践的派别。

看1949年的制度,可以大致认为,算是维持了中国传统郡县制,又进行了西方式的现代政府行政改革。在1949年之前的民国政府,行政改革比较注重在城市,而1949年后,则是在农村进行了现代制度改革。这两个改革,都是中国历史上开创性的。但是考虑到中国当时主要是农业经济国家,虽然城市的嗓门比较大,造成的影响比较明显,可是农村进行的改革对中国的发展,影响是比较长远和深刻。看一下中国的郡县制,和欧洲的各小国林立,和苏联的共和国联邦制,和美国的各州联邦制,都有所不同。因此要是有人,在政治改革中,要推翻郡县制,实行联邦制,这个可是一个自从秦汉以后的大变局。可以说分裂中国,这个算是一个基础。

那么在1949年之后,出现的另一个争论,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还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其实把这个名词和概念去掉,就是俺们祖宗在汉朝时候,开盐铁会议,讨论的国进还是民进的问题。当时的贤良和文学,当然支持的是豪民权势,就是今天要走资本主义道路。而当时的大夫,支持的是国进的官山海,就是今天要走的社会主义道路。但是当时发生的争论,出现两个问题。一个就是在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中间,有一条修正的中间道路,叫做国家资本主义,或者叫做市场社会主义。

国家资本主义,当时的名声有点差。就像是汉朝初期的法家,被秦朝暴政给拖下水了。当时的国家资本主义,被蒋家王朝的官僚资本主义给拖下水了。国家资本主义,其实说的是国家作为一个主体,对资本进行某种程度的控制和掌握,使得资本的运用,可以对一个国家的发展有利。

比如说任何国家都有某种垄断性的企业存在,比如说中国的国有银行,如中国银行、工商银行等等,比如说美国的私有银行,如高盛、摩根士丹利等等。所谓国家资本主义,就是这些国有银行里面的股权,比如说中国财政部有30%的股权,是国家所有。你可以把这些垄断收益,用于国家财政支出,也可以拿来搞全民福利。而私有资本主义的这些钱,就是装到了私人的大富豪的兜里去了。

但是国家资本主义这个主体,要是被不良的官僚所侵占,那么这部分的好处,就不是用于国家的分配,而是变成了官僚的个人和集团利益,那么就变成了官僚资本主义了。

所以俺们后来的名称,就选用了市场社会主义,或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可是如果不能避免国家的公器被私用,而产生了腐败和自私的官僚,那么这个市场社会主义的社会就变质,而成了市场官僚主义了。这个是路线之争,说到底还是俺说的分配之争(有读者对分赃有过敏)。那就是分配是要有豪民来主导,还是要有国家来主导

由豪民来主导,结果就是东汉末年,财阀兴起,国家衰弱,土地兼并,流民大增,黄巾四起。对老百姓非福,对豪民也未尝是好事。由国家来主导,就要考虑如何监督官僚的行为,而保证国家主导的分配,能够造福于穷民,而不是只是造福官僚。

之七

2010-10-11 09:55

而这才是中国下一步政治改革的关键所在,就是如何让官僚系统产生活力,加强内部竞争机制。要求政府政务更加公开,并阶段性的采取公开质询和问责制度。如果无能和无德的官员,就可以采取任期中途罢免的机制。这种机制可以慢慢开始,先从厅局级开始,然后在部分地区和中央政府部门,实行省部级官员的竞争上位机制,最终一直到总理级和政治局常委级,都实现这种机制。

伴随着政府政务公开的同时,当然就是官员财产的公开申报制度。在官员的报酬上,不妨给人家一个比较舒适的基本工资,然后根据绩效,干得好的,给一笔大奖励,或者中央政府颁奖,发一块“人民公仆”的匾额,或者当地百姓送一块签名奖状,就是万民伞那样的。

总之要在经济上和社会名望上,鼓励管理有成绩的官员。当然就必须对无能和贪腐的官员,进行相反方向的操作。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方法是空谈,但是大家要明白,这几十年见到钱,就恨不得把老娘也给卖了的社会逐利心态,毕竟是历史发展时期的短暂时代。正如当年的美国经历过大亨时代,人人为钱而出卖灵魂,后来也进入进步时代,而导致关心他人、关心社会的道德回潮。

因此俺有理由相信,当一个国家的大部分精英人士,不是几十年穷疯了,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或者就像今天的新一代农民工,不是为了一份工资,就愿意忍耐做奴工,而是对人生有更高的追求,那么这个国家和民族开始走出疯狂状态,有更高的人生追求,这样的结果将来肯定会出现的。

第二个问题,就是当初的路线斗争,是被界定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是敌我矛盾。而不是内部左右势力要求平衡,达到内部调节的动态修正,是人民内部矛盾。结果就是斗争剧烈,导致的后果,是失去平衡,从而引发了趋于极端的局面。

因此中国政治历史发展,从1955年到1978年,其实是从中左向极左发展的历史。

中国有句古话,不审时度势,宽严皆误。所以俺对左派和右派的观点和看法,没有绝对的判断。其实双方的理论,都有道理,都有误区,都可以自圆其说。但是不审时度势,你用任何一种理论,都会出现问题。

所以虽然说俺自己目前的观点,是处于中偏左的位置,但是俺还是避免让别人把这里变成一面左的旗帜,而对右派们进行口诛笔伐。

一句话,今天的中国需要向左转,但很可能意味着20-30年后,又得想右转。

中国政治在前30年中的一个拐点,是庐山会议。

其实就是左的路线,在大跃进之后造成了很大的损害。大家一致同意,要回到中线上来。

本来一个国家跑得太左,自然是因为中间力量也跑了那个方向。因此不论是右派和是中间偏左派,要批斗的对象是极左派。可是庐山会议中跳出来的一派,是右派中的翻台派,就要把中间左派全部给掀了。结果就变成了会议的目的,是要反左,结果就开成了反右的结果。于是俺们继续向左走,出现了文革。

第二个拐点是1976-1978年。大伙儿在文革下面已经有左倾疲劳感了,结果有极左派要来一个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大家已经革不动命了,你老哥还要继续。于是代表极左路线的麻将帮,被中左的华派和中右的邓派给联手和谐了。整个社会开始向中右转变。这个中右的方向走了大概10来年,马上就看到极右派的势力发难了。而这次针对的对象,是他们认为还不够右的中右力量。和庐山会议的情景一样,本来当时中国的任务是刚刚走上中右道路,还要把主要的精力拿来防止左倾回潮,结果因为极右派要翻桌子,结果就变成了反右成为选择了。

从这里看得出来,你整个庞大的国家,就像一只军队。里面有跑得快的,有跑得慢的。你要是想让一个国家向某一个方向跑,你那个方向跑得最快的人,必须在跑得最慢的人后面跑,才可以赶着大家一起走。这个就要求你激进派必须跑得慢一点。不然的话,你一加速,就把人家跑得慢的拉下好几圈了。整个系统就会处于崩溃的状态。那么这个时候,大伙儿的选择,就是你要接受整个系统崩溃,还是要大伙儿一致,把极端派给砍了。结果1989年那次的极右派盲动,就和1976年那次极左派盲动一样,就被顾全大局的中间派们给和谐掉了。

当然这之后中国向左回摆了一下之后,在1992年邓老爷子南巡之后,又回到右边的路上。但是这个右边的路走到了1995年的大幅度国企私有化改革之后,最后以三个代表达到顶峰之后,右边道路的优点明显,但是缺陷也出现。这个之后,要求向左边摆动,而回到中间,甚至中间偏左的状态。这个就是科学发展观出台的背景。

那么中国在下一步该往何处走?俺个人的建议,应该向左走,主要着重点,是在继续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框架下,解决收入分配的不合理现象。这个着力点要解决的是,中国经济发展的红利,尤其是工资收入表现出来的国民收入分配,必须向中下层民众倾斜。

这个包括劳动者工资收入,和企业收入的比例要向劳动者方向倾斜,也包括不断调整最低工资制度,还包括运用国有企业的国家股份分红,向低收入家庭实行各种住房等等补贴。

那么中国会不会向左走,或者出现大家希望向左走,但结果却出现向右走?就好象庐山会议之后的不合理的结局?关键之处,在于极左派和极右派在这个路线之争中,采取对现有体制的态度。也就是说,那个派别要翻台子,那么那个派别就会先被和谐。

如果右派要对现有体制开战,要把目前的政府推翻,那么就会把政府里面的中右派赶到中左派的阵营里面去。如果左派要对现有体制开战,要把目前的政府推翻,那么就会把政府里面的中左派赶到中右派的阵营里面去。

那么俺们就看一下右派和左派在政改上面的主要诉求,是什么?

之八

2010-10-19 05:14:29

首先要说的是,中国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是右派占主流地位的局面。因此大部分的情况下,右派,尤其是右派的舆论,是占据了舆论的主导地位,而且操纵着话语权。而左派,基本上就是处于反应状态,人家右派一说啥,左派立即就条件反射,大声鼓噪。

有位朋友把这种现象,比喻成交响乐的主部和副部。你听到主部的主旋律在那里悠悠扬扬,然后就听到背景后面的副部主题,在远远的遥相呼应。但是人家右派的理论武器库比较充裕,虽然在俺看来,很多武器都是银洋蜡枪头,而且现在大家已经看到这些武器,连人家武器的主人家,现在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可是对国内不太了解海外情况的大众来讲,如果销售的技巧比较好,忽悠能力比较强大的话,被这些右派的半通不通的理论,搞得糊里糊涂,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并不是说左派和右派没有共同关怀的主题,其实中国现在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官权所受的制约太小,导致了对民权的侵犯程度过大。

这里要说的是,中国近30年的高速经济发展,是人类社会史上的一大奇迹。至少俺们可以说是空前,是不是绝后,当然难说,但是机率也是大。在这个经济和社会奇迹之中,超过6亿的中华儿女脱离了贫困生活,步入或者准备步入中产阶级。当然这个奇迹,是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各种内部和外部因素的结合,其最大的因素,一个就是中国人作为一个民族的勤劳和努力,另一个不可否认的,就是中国历届政府上上下下管理颇为得当。

当然不能否认,在以政府为经济发展的主导中间,成绩是巨大的,但是其中的问题,也是不少。大家一致认为的一个大问题,就是政府的权力是否受到一定的约束,从而避免政府官员过于腐败,导致对民权的过度侵犯。这种过度侵犯,表现在屁民的角度来讲,最主要的领域,就是在大规模城市化的过程中,为了圈地而出现的强拆和强迁行为。这些行为,大部分是地方政府官员,或者是由政府官员支持的地产开发商,有时候是动用政府警力,有时候是用黑社会力量,非法地用暴力对付不满意拆迁补偿条款的人们。

这个问题基本上是一般民众关注的问题。而对改革得益的大部分有钱人关注的问题,则是如何保证他们的财富,不受到政府官员的惦记。尤其是改革中,从黑色、灰色、半黑半灰领域发了财的富翁们,这个是他们关注的主要课题。如果你看了中国首富因为违反而判刑,在美国引发的网友热议,就可以看出些端倪。因为对美国的网友来说,有钱人坐牢,本来就是非常稀罕的事情,而且还是首富这样的大人物,大概早就买通了各级政府官员和法官。而且人家大佬们要干啥违法的事,活动几个国会议员,专门通过量身定做的法律就行了,还用得做违法?

所以说对政府的官权的限制,估计是左右派的共识。大家虽然关注的焦点不同,但不排除可以在这个共同的话题上,对政府一起发难。而且如果你看一下中国的舆论,就是说主要由右派们控制的媒体,反而发现人家对左派才比较上心的问题,比如说屁民被官权侵犯,还是非常上劲的。

所以看一下右派的屁股,人家要求的政治改革方向,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对以前那种利益倾向偏袒于资本家的“旧道路”,是一定要继续把改革进行到底的。他们会避而不谈贫富分化和共同富裕的问题,而是要求资本和地产阶层获取更大的政治权力。要求法律至上,希望靠法律权威来代替政府权威,从而保护自己不受到政府过大的权力的威胁。在政治体制上,自然这些人肯定会接受并崇尚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模式,因为在政府和资本的平衡上,是资本控制政府,而不是中国那样,官权大于资产权

但是要承认,在这种主张下,既然起主要目的是控制政府权力对民权的侵犯,那么豪民和屁民,还是一样会受到法律的保护的。但是这些人,大概是比较反感,政府法律在经济生活中,对屁民的权利保护。

于是你听到的第一个神奇词汇,自然是“法律至上”。而第二个神奇词汇,就是“市场至上”。其实真正意思就是,法律至上,要约束政府官权,对俺们豪民民权的侵犯(顺便也施舍一点给你屁民们)。你政府和俺们有不同想法,那你派政府律师出来,俺们也派个大律师出去,看谁干得过谁。民主选票制度下,选举虽然是靠选票,但是选票靠的是广告和舆论影响,而广告和舆论,靠的是大把金钱。而在金钱控制选举结果的情况下,这种政府和富豪有不同想法的局面,出现的可能性其实不大。因为你政府官员,也就是干几届而已,你干完了你那一届,不是还是需要俺们给你安排一个总裁位置?而屁民可以被法律保护,不受政府侵犯,那就要看你找到的那个律师如何了。

那么在豪民和屁民的关系上,如果屁民的权利受到侵犯,那叫做市场原则。那是要彻底反对政府权力对市场的干预。其实豪民们是不完全反对政府对市场的干预,主要是看哪一种干预。比如说经济危机来了,地产豪民们是会积极要求政府出台各种援助和支持的政策,来保证房地产价格可以提高。但是当房地产价格增长太快,人家是反对政府干预的,因为市场才是上帝,市场决定的价格就是合理的。

因此豪门们要的是政府漠视劳工权益、漠视环境污染、压低电力能源交通价格、给自己的行业财政补贴,诸如此类的政府干预。但是要反对最低工资制、工人集体薪酬谈判制度、环境保护、消费者权益保护等等方面的政府干预。

所以说右派的改革方案,主要是这三条主线

一个是尽可能地约束政府对豪民的控制。这条主线是法律至上游戏

另一个是尽可能地加大自己对政府的控制。这条主线是所谓西方式的民主选举游戏

最后一个是尽可能地加大自己对屁民的控制。这条主线就是所谓的进一步深化对市场改革,国有资产和农村土地的彻底私有化,建立政府和法律,不要干预神圣的资本主义的为所欲为

之九

2010-10-24 17:04:39

所以看一下右派们的政改纲领,你会看到的东东,大概不会超过以下的几个方面

第一个就是俺的民权(豪民的民权,吃剩下的,也有些屁民的民权)是不能被政府侵犯的。

第二个就是要分权。因为你中国政府的行政权力太大,因此要分掉你。最好就是美国那样的三权分立,你罗斯福要提高工人工资,俺们国会保证你没法通过这条法律。你总统要搞行政命令来推行,俺们最高法院宣布你违反宪法。今天也是一样,美国最高法院最近的两个判例,一个就是给予财团在选举中无限撒钱的权力,一个是增加起诉违法的资本家的难度当然不光是要把政府的行政权力给压缩,还要把中央政府的权力压缩,完全实现地方自治这个地方自治,还不是人家1911年之后,中国分裂和军阀割据的那种联省自治,而且还是要推倒人民共和国,而建立联邦共和国

大家知道何为“邦”?《说文解字》说,邦,国也。邦在英文里面,对应词是“state, nation, country”。汉朝时候,避讳汉高祖刘邦的名字,邦就用国代替。所以说,为了限制中央政府的权力,右派们的政治主张,是要中国回到春秋战国的政治体系设计。要把中国的各个省变成一个个国家,然后在这个国家之间,设立一个国家联盟,就是苏联那种东东。当然名义上,是说这样是为了能够想一个办法,可以让台湾回到一个中国的框架下。听起来好像是为了统一祖国,就要搞出一个实际上不统一的祖国,来削足适履,满足一个名义上统一祖国的目的。而在这种借口之下,则可以趁机把实行了60多年,虽然有不少缺陷需要优化,但是总体上来讲符合中国历史和现实,仍然行之有效的地区民族自治制度给予推翻,企图把中国从清朝一代开始,奠定了边境地区,再造一个借口给葬送掉。

也许右派中的不少人,比如说俺熟悉的一些人,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这是一个对中国未来较佳的选择方案。但是俺不客气地评价一句,这种方案,倒是有机会为恐惧中国崛起的势力,操作7块论而提供上下其手的机会。当然俺们这个民族,自从经历了400年的内部殖民化之后,在一个伟大的女性的主导下,重新达致了文化上的融合。这之后的分裂没有超过50年,又会在希望统一国家的强力集团的主导之下,重新回归统一。俺也很有信心,如果中国未来的领导人物,一不小心昏了头,因为不懂自己的文化传承,又不懂世界其他文明的历史教训,万一搞出个联邦和邦联之类的东东,最后导致枝强干弱,出现类似于格鲁吉亚那种“保护X语,抵制国语”的分裂活动,那么中国一定会有一些具有民族责任,背负历史重任的有识之士,毅然出头,重整河山

不是危言耸听,中国八十年代的边疆政策,就是走了这样一条轻率和任性的路子。所以你看俺在《花开花落》中提出的治国方针,走的是加强中央政府权威,疏通中央政府和基层群众的隔阂,禁止中南海变成深宫禁苑,高高在上,脱离群众,不明人间疾苦。在加强中央和普通人民群众的联系,让政务对民众公开,让民意得到更好的贯彻,让政府回归为人民服务这个高尚的施政原则(不管现在能做多少,旗帜不可以倒,必须一步一步实现),让人民对政府的监督更加有效。而同时,减少中间政府层次,收回部分地方政府权力,让更多的地方政府权力回归民间,将各地政府转型为服务型政府。

具体的方法,就是采取西汉主父偃的推恩策,逐渐弱化省级政府层级,改变这个元朝才出现,某种程度回归战国诸侯国形态的组织结构。这个步骤,实现的方法,一个就是省管县,解除地级和市级对县的层级的约束。另一个就是强市出省,比如重庆这样的路子。如果重庆的实验可以成功,在解决城乡一体化,扶贫均富,均衡发展上面有所作为的话,这种强市弱省的做法,就可以大规模的实行,从而为中国内部体制和市场的进一步优化,建立在高速铁路和互联网这个新的技术基础的扁平化社会管理模式,为中国各级地方政府从主导型到服务型的转变,提供一条现实可以实现的道路

如果把俺的削强藩,均贫富,严吏治的路子,和右派们的三权分立,弱化中央,地方自治,联邦和邦联,西方式的民主选举,土地私有制等等,好好比较一下,大概可以看出来根本的不同。

这里俺还想花笔墨谈一谈右派关于法律至上的主张。确实中国在依法治国上面,还有一定的缺陷,但是在提倡法律应有的地位之时候,要切记不可走上法律至上的极端。俺看法律至上,主要的问题在于因为对法律程序的繁琐化、细节化和专业条文化,真正的法律精神倒是被忽视了。在西方法律至上,与道德背道而驰的局面下,简单地关注法律程序的公正,而忽略法律结果的公正,其实已经大大损害了法律的正义性。而且把法律作为人类社会生活的一种规范,本来只是工具性的一个功能,无端地上升到如何如何天赋神授的高位,把通过一种游戏博弈来获取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夸张成为捍卫什么什么神圣原则,那就是真正的欺世盗名了。

记得美国法律界一个流行于法官和律师中间的笑话,非常明确地说明了这样一种境界

When facts are on your side, you pound the facts.

当事实在你一边的时候,你就捶打这些事实 。

When facts are not on your side, you pound the laws.

当事实不在你一边的时候,你就捶打法律。

When both facts and laws are not on your side, you pound the table.

当事实和法律都不在你一边的时候,你就捶打桌子。

在这样一种事实上的法律态度之下,真正的法律精神已经烟消云散了。因为法律不再成为一种维系社会关系,强制维护社会次序,贯彻公平原则的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工具。法律已经变成蔑视社会正义,只是在游戏规则允许或者可以偷鸡的前提下,如何为个人获取最大的利益占有,或者最大的权益保护。至于法律结果是否公平,和对人类社会有所促进,那就是天知道了。

这里俺不由想起了中国古代历史上,关于王道和霸道的争论

之十

2010-10-28 07:50:45

记得西汉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刘奭被立为太子。他对老爸汉宣帝刘询建议,说“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立即脸色大变,训斥儿子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儒生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这里牵涉到的是中国政治制度从古至今的一大争论,就是在俺们社会行为协调上面,是应该着重于利用道德教化,来改变人心,从而维护社会公义的王道,还是要着重于法律体系的客观性,来约束人的行为,从而建立社会运行的次序的霸道?礼记言,至道以王,义道以霸,其实说明了王道和霸道的相辅相成的关系。因此任何简单地强调道德在社会制度中的德政,或者简单地强调法律在社会行为中的律政,都走上了偏颇之路。

在西汉的时候,被汉宣帝批评的儒生们,算是食古不化,不具备经世致用的能力,不明白时宜,就是实际情况,而喜欢于厚古薄今,在概念和主义里面打圈圈。那时候的儒生们,主要是反对西汉由汉武帝和汉宣帝实行的王霸道并行,但偏于霸道的政策,硬生生把汉文帝和汉景帝比较倾向于黄老之治的无为政策,吹捧成儒家正宗的王道,又把武帝和宣帝实行的儒中带法的有为政策,歪曲成霸道。而由于太子,就是后来的汉元帝,受到这些儒生们的洗脑,才会受到老爸的一顿训斥。而汉宣帝也叹息道,这个太子,将来会搞乱国家。结果就是从汉元帝手里,单纯地以德治国,土地兼并恶化,地方割据做大,中央权威丧失,最后出现西汉衰落。

今天可以看到,俺们也有不少不明时宜,好是古非今的人士,要么怀念文革时代的美好生活,要么吹捧所谓蒋家王朝并不存在的黄金十年。当然更多了一派崇洋媚外,对中国和西方的历史一知半解,一窍不通,拿着中国西周时代的封建制度,就是说在秦朝统一中国,实行了郡县制之后,就不存在的制度,来套在中国后来的历史和今天的现实之上。这些人,还抱着连今天的西方理论界都不齿,由于对东方历史一窍不通,起源于黑格尔,在马克思和韦伯那里同样存在流毒的东方主义概念的理论垃圾,津津乐道。这种源于白人种族至上理论,丑化世界非西方文化,为西方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提供理论基础的“白人负担论”和欧洲中心主义,成为了这一派人的圣经。

可笑的是,汉儿学得胡人语,争向城头骂汉人的招招儿,已经不是太有招摇撞骗的功力。哪怕把宣称老子学好了外文,就不齿于中国文化的人,封一个高帽,也顶多是平添一出笑话而已。

唐朝时候,唐高宗李治问,“何者为王道,霸道?又孰为先?”令狐德棻答道:“王道任德,霸道任刑。自三王以上皆行王道,唯秦任霸术,汉则杂而行之,魏、晋以下,王霸俱失。”

而今天的中国,既有法律方面的漏洞,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又有法律受到贪腐困扰,兼有官权捞过法律界。同时又看到全民经商逐利,社会道德体系衰败,民间和官府,都出现不少伤风败德的现象。这恐怕就是上面说的“王霸俱失”的情况。

因此对重庆模式重视道德理想,重唱红歌的举动,或者对深圳模式着重法律建设,限制官权的行为,俺还是那句话,要采取汉朝的杂的方法论,道德和法律两手抓,王道和霸道,都不可取一废一。

但是在这里,需要对中国法律体系的几个来源稍微说明一下。法律是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重要一环,从夏商周到元明清,四千多年的发展,中国古代的法律体系,有比较鲜明的特色。在早期的奴隶制下,当时的法律是以习惯法为主,礼刑并用,夏朝的禹刑、商朝的汤刑,到周朝的周礼,大概除了现在的宪法没有的话,其他的六法中的民法、刑法、民事诉讼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都颇具规模。

而俺们周朝的宪法,就是四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到了春秋时代,成文法在各国之间逐渐制定和颁布,郑国的子产、晋国的范宣子都铸法律于鼎。而最为著名的是战国时代,魏国的李悝总结各国的法律,而制定了《法经》。以此为基础,秦国的商鞅制定了《秦律》,并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变成了第一部全国施行的法律制度。

这之后,汉朝萧何以《秦律》为基础,制成《九章律》。然后就是三国之后产生的魏律、晋律和北齐律等等,最后到了隋朝的《开元律》,接着就是中国古代最完整的唐朝的《唐律》和《唐律疏议》,不光对中国后来的历朝,甚至对东亚的大部分国家,具有深远的影响。

后面就是宋朝的《宋刑统》、元朝的《至元新格》和《大元通制》、明朝的《大明律》和清朝的《大清律例》,算是整个中国法律体系的路线。

中国古代的法律体系有几个特点。一个就是礼和法结合,中国法律建基于儒家理论,因此法律规范和道德规范比较一致,可以看成是同一体系的一体两面。第二个特点,就是法律不外乎人情。在中国的古代法律实践中,讲求天理良心,法文上的合理,并不代表判案结果上的合理。比如美国的辛普森案和其他的一些案子,判案结果导致的社会骚乱,这在中国法律传统来讲,是不可以接受了。公众舆论的反应,某种程度上成为法律的一个判案因素,这个在最近的湖北邓玉娇一案上,特别明显。第三个特点,就是中国传统社会的结构,是从齐家到治国到平天下,因此家庭、宗族到国家,从家规、宗法到国律是一脉相承,其中包含很多私人契约、民事纠纷、家族争吵等等,算是民法和商法的领域,都多为协商解决,导致中国古代的法律以刑法为主,在民法的体系化上比较缺乏。第四个特点,就是中国法律体系隶属于行政系统,古代的官员同时也负责地方的法律判案事务。这导致中国现在仍然有行政和法律一体的情况。

其实任何一种文化的法律体系,必然带着这种文化的思想特色。中国建基于儒家思想下的法律制度,和西方建立在基督教教义下,穆斯林建立在Sharia法律,都带有自己特色鲜明代的文化色彩。

因此中国的行政系统,因为本来就有行使法律的义务,那么因为官府权力滥权导致的不公平,自然受害的平民,会以拦轿喊冤于更高层的官府来解决问题。即使今天的普通民众,也认为法律路线,又要花钱请律师,又要走繁复的法院判案过程,还是不如拦住省长,甚至总理,来得成本低廉

之十一

2010-10-31 13:08:40

这种思维方式,自然受到了法律至上学派的鞭挞,认为是传统清官思想的流毒延续。因此如何建立法律的权威,而削弱政府的权威,就是你的主要诉求。法律权威树立了,政府权威取消了,然后人家屁民有问题了,就去花钱请个律师,到司法独立的法庭,去递个状子,就等着法官老爷来宣判了。

要想达到上面所说的理想状态,你必须做出以下几点变化

第一个屁民们不拦住总理和省长告状了,而是要找一个不爱钱的律师去递状纸了。这样要看你被侵犯的利益的金钱价值,如果是几千块的话,虽然对你屁民,比如说农民工来说,是一大笔财产,可是对收你律师费,也许要几万块的大律师来说,就没有人搭理你这桩小事了。于是一个补偿方法,就是法律援助,由政府出钱帮你请律师,回来告政府。这个时候,就要看你法律的独立程度,就是说法官会不会判你告政府胜诉。

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就是暴力撤迁。有不少还是法院判定,强制执行的。这个时候,你怎么看法律公平和政府滥权问题?好比上海的一个例子,有人抗争,因为觉得政府的补偿方案不公,因为自己是三层的小楼,政府只愿意补偿一层。而政府的理由,是这个地区的房屋限制是一层,你那两层是没有经过批准的违章建筑,所以是不能得到任何赔偿。如果按照法律至上的原则,那么估计强撤你的地方政府,好像法理还更多一点。而从中国的法律不外乎人情的原则,就要看你多盖的违章建筑,是不是合乎情理。就是说如果你不是那种政府说一颗树赔偿1百块,那你马上就在一平方米的地方,当晚就载50棵半大的树苗,准备大砍赔偿金一笔。那么这个时候,如何大家让一步,最起码要保证你盖房子的成本可以拿回来,就需要按照大家商讨的市价赔偿你合法的部分,然后探讨一个价格,来解决不合法的部分,这才是中国传统意义下的法制精神。

第二个就是要大家不能要求政府付太多的责任。一个常常看到的情况,就是某些人在屁民们中间搞什么投资,然后大家发觉被骗了。在法律至上的制度下,政府是没有责任搭理你这些法律纠纷的。你只能去告骗你的公司,而人家也许法律小楷写得非常好,像那些搞微雕的,一颗米上雕刻一本红楼梦呢。结果就是你没有看清楚的条文,就是非常的合法,合法到你没法告人家。可是中国的老百姓的想法,就是政府你是人民的政府,那么俺们人民吃喝拉撒,你都有责任。俺们在你这个政府的辖区被骗了,你就有责任,把骗子抓起来,把吞了俺们的钱,给吐出来。于是大家就拉上几万人,把高速公路给堵了,把政府大院给围了,直到省长出来答应,政府一定帮大家把钱追回来,大家才做鸟雀散。所以说,你要限制政府的权力,要防止政府滥权,和要用法律来控制政府,你同时必须减轻政府的责任。因为很简单,你的责任越大,做的事情越多,你出错的机会自然就越大,那么你被人告的机会就大了。为了自保,那么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因此必须考虑到尺度的掌握,不然的话,出现的局面,也许并不是屁民们希望看到的。

第三个就是法律程序带来的成本问题。举一个例子,比如在美国发生了911之后,很多公务员,比如说警察、消防员、医务人员等等,第一时间冲到了救护现场,后来很多人在世界贸易大厦的废墟中间,导致了呼吸道疾病。因此这些工作人员,后来起诉了纽约市政府,最终提出了一个7亿1千3百万美元的和解方案。通常按照惯例,起诉方的律师,应该是分33.33%,就是2亿3千8百万。后来在大家的一致压力下,律师们决定自己当好人,减低到25%,仍然是1亿7千8百万,大概让苦主们多分5-6千万。这里还不包括代表纽约市政府的律师的律师费。大家想一下,这些钱总不会凭空出来吧,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家其他的城市支出,不就要被掏空了。本来就像中国的汶川大地震一样,很多救护人员确实在救助受难者的时候,自己身体也受到了伤害,需要国家力量来照顾他们,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一旦把政府和法律在体系上对立起来,对整个行政费用的推高,是不可避免的。这里要谈到的一个概念,就是要依法治国,而不是以法治国

依法治国,说的是治理国家的主体还是政府,也可以称为是行政主导。但是政府的行政行为,必须在国家的行政法等法律框架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当某些政府官员违反了法律,那么作为这些官员的上级政府部门,可以通过行政途径和管道,去纠正这个错误。严重犯法的官员,还可以通过法律程序和党纪进行处罚,而受到危害的民众,则需要受到合理的补偿。这种政治运作的社会成本,是比较小的。

以法治国,说的是法律体系,就是由法官和律师组成的法律系统,来决定一个国家的政策。而不是行政部门来实行这个政策。一个例子,就是美国最近一个联邦法官,宣布美国军队的同性恋“不问不答“条例非法,立即要求军队停止实行。而这个就是典型的法律系统干涉行政部门运作的例子。本来美军内部在进行调查,研究放弃“不问不答“法例,对美军士气和战斗力的影响。毕竟同性恋的平等权力值得尊重,但是美军作为国防力量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也是一个国家的重大考量。这些需要相权取重,和相害取轻的考虑。如果只是一个法官的判例,就做出影响国家的重大决定,那么也是未免太轻率了。好在美国的法官们这一次还有自制,当政府上诉到上诉法庭的时候,上诉法庭决定停止执行这个法官的判决。但是如果美国的最高法院站的位置令人质疑,比如说这一次的美国选举结果,基本上可以看到高等法院的推手在后面,还有就是对犯法企业高管起诉的限制,都直接影响了美国的政治运作。

第四个变化,就是得改变目前中国的行政体制,使得地方政府不再隶属于中央政府,和各级地方政府的隶属关系取消。这样的话,你屁民再去拦住总理和省长告状,人家说,哦,这个欺负你的县长,俺管不着啊!你去找个律师看看?没钱?俺捐你一百块。以中国的国情,人家屁民听了这句话,回到家里,召集全村人开一个会,最后的决定,超家伙,俺们自己动手。

之十二

2010-11-14 17:25:01

    有一种不同的观点,认为主要的问题,在于中国的官员不是民主选举出来的。要是俺们每人有一票,可以选举这些官员,那么他们就不敢乱来了。那么要是你这些官员,都被选出来之后,还是乱来这么办?回答是,俺们下次改选的时候,就不选丫了,不就行了吗?很多在中国主张这些的理论家们,其实根本没有在有选举传统的国家呆过,甚至根本不知道地球上的选举是怎么一回事。人家谈的是火星上面的选举呢。

    记得这么一个故事,当中国准备在乡村一级进行民主选举实验的时候,中央一些负责具体工作的官员,因为对这个新玩意,没有经验。于是这些官员,就到了几位八十年代非常有名,谈论民主选举如何如何的专家那里,去了解一下,并询问一些具体建议。结果人家这些专家们回答说,俺们只管研究民主选举的理论,对那些具体的活儿没啥兴趣估计在中国鼓吹选举的人,其实对选举制度,尤其是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美国民主选举制度,并没有很深刻的了解,所以才会对选举有一种理想化的期待。觉得只有这种民主制度在中国一实行(美其名曰,俺们制度毛病也有,但你找不到更好的制度),所有社会问题自然完美解决。

    记得25年前,当俺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的时候,也挺信奉这套忽悠的。可是那时候认识了几位美国的华裔教授,于是人家向俺进行了科普。当时普及的知识,就是美国的国会院外游说集团。说白了,就是俺要你国会议员这么干那么干,然后这里是你的报酬。当时一听,俺大吃一惊,这不是俺们中国说的贪污受贿吗?在美国,游说政府的权利,是受到美国宪法修正案,就是人权法案的第一条规定的。但是并没有说,你不能用哪种方式来游说政府。于是最有效的方法,当然就是钱了。在美国的情况,就是从1998年为例,离开国会议员岗位的政客们,有43%就当了专业的游说员。因为俺们这些人,在国会和政府各个部门都有人脉,就是中国的关系网。所以只要你说,你要干成的是什么事,俺帮你算出一个钱出来,帮你打点各个关节。

    那么多少钱花了在这个通关节和贿赂国会议员?以1998年到2010年为例,粗略的估算一下,这些贿赂金额高达290亿美金,就是说每年大概是24亿美元,而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里面的国会议员总数是535个,分摊一下,就是每个议员一年可以收到450万美元一年。考虑到人家很多一干就是10来年等等,你大概就知道光是这一项,就有多少油水了。

    那么给钱的人,在政策上拿到了什么样的好处?最大的行贿赂的行业,是金融保险地产行业、医疗保险行业、电信行业和能源行业。于是俺们可以看出来为啥华尔街可以把大家玩残了之后,马上有国家救助金大笔进来,为人家发高额奖金了。于是俺们可以看到为啥美国的医疗费用是全球最高,占2009年GDP(还是大幅度吹了气泡之后)的17.3%,而医疗保健的质量,却是令人不敢恭维。还有看一下电信和能源企业,拿到了政府补贴等等,都知道人家这些钱是花的值得的。

    除了游说,大家估计知道的另一个来钱的渠道,就是竞选捐款。这个又是很大的一笔。最近的刚刚进行的美国中期选举,捐了多少钱俺们不知道,但是花的钱,大概是超过了50亿美元。参加选举决定的是37个参议员位置,435个众议员位置,和37个州长位置,所以总数是509个职位。就是说每一个位置,就被人家投入了一千万美元的赌注(或者说是投资),那么等你得胜的家伙上了位置,你的投资人们不会好好的分一把红利?

    那么分钱的方法,是两种。

    一种叫做earmark,基本上就是杀猪分肥。杀的这个猪,就是俺们的国家和人民,分的肥,就是把国家的钱,扒拉进私人,尤其是国会议员的亲人们、朋友们、和前面说的投资人的口袋里面去。比如说,国会说,俺们要通过一个联邦用钱法案。然后earmark就是说,俺们会给A议员,N亿美元的款项,用于他或者她认为必要的项目。没有公开的辩论,没有监管,没有任何咨询。然后A议员,转手就把这笔钱拨给弟弟的公司了。这个是成了美国的法案的,所以是完全合法的。

    另一种玩法,pork barrel,就是规定一个项目。而通常这些项目的受益人,就是投资给你竞选而成功的投资人。比较有名的一个杀猪分肥,是2007年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完成的“挖大坑”项目。当年这个项目之所以立项,是因为主持人民主党议员奥尼尔是国会议长。项目的目的,是要把波士顿市中心大概一段3.5英里(5.6公里)的高速路,给挖个大坑,移到地下去。结果最后国家花了220亿美元,来填这个大坑,就是每一英里花了近63亿美元。后来美国人说了,当初如果不是把这段路给挖下去,而是把整个波士顿城市给填土抬高,应该要便宜很多。其实用脚指头想一下,都知道再怎么花,也不可能花个这样的天价出来。这么一个大项目,其实就是给大家一个做假账的平台,把国家的钱全部扒拉走了而已。真正的项目,大概还是比较便宜的,因为很快就被大家发现了工程质量问题一大把。

    那么天价工程,出了什么质量问题?一个是隧道漏水。漏水曾经导致不得不关闭整个通道。还有的问题,就是用的材料是次货,俺们中国人说的豆腐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隧道的天花板,还往下掉,结果就把人家一对开车路过的夫妇,老婆给砸死了,老公受了重伤。另一个出名,但是最后惹急了美国老百姓而被迫和谐掉的项目,就是阿拉斯加得到了一个国家投资,要花4亿美元,建一座跨海大桥到一个海岛。这座桥被美国人戏称为“通向无处去的大桥”。其实这种说法,有点夸张了,人家不是毫无用处,岛上还是住了50个居民呢。虽然最后这个项目给搁置了,但是花了2千五百万的高速公路配套工程还是在大桥项目被搁置之后,胜利的完成了。这条公路,到现在据说还是没有人用过。

    光讲民主选举,不谈这些选举中的机关,而是空谈理论,是不是不太地道

之十三

2010-11-18 15:35:16

    于是,有人对俺很不满,说是你讲美国政治的腐败问题,就是要掩盖中国政治的腐败问题。其实这种指责主要就是来自于那种认为中国的政治腐败很严重,只有靠美国推销的民主选举药物,才可以治愈这个不治之症。这里俺之所以花笔墨来讲清楚这个问题,就是要说明白,那些人吹捧的东西,在火星上俺不知道存不存在,但是在俺们生活的地球上,好像并不存在。照搬西方的民主选举制度并不能解决政府的腐败问题

    民主选举出来的政府,可以是比较不那么腐败的,也可以是非常腐败的,比如说印度这个所谓的世界上最大的民主体系,还有俺们的台湾,都是这样非常腐败的例子。而非民主选举出来的政府,有的也是比较清廉,有的则非常腐败。因此政府是不是选举出来的,和腐败的程度并没有直接关联

    也有朋友提出,适当的腐败,也不一定是问题。水至清则无鱼。这种观点认为美国的这种腐败,因为是合法化了,把它放到了阳光下面,相比于中国那种藏在桌子底下的腐败,那么是好很多了。

    还有种观点,说的是美国的腐败绝对金额量大,但是相对于人家的经济规模,比例比较小,因此不足为虑。但是相反的观点认为,水至清自然无鱼,那么水至混,鱼也没法存活。因此关键点在于一个尺度的问题

    以前一谈起腐败问题,大家喜欢用一个名词,叫做高薪养廉。于是一个新加坡的市长李显龙,管理5百万人口,拿的工资是310万新元,差不多是240万美元。要比管理美国3亿人的奥巴马的40万美元,多一个2百万的零头。这里也有一个度的问题:就是你的高薪要高到了什么程度,才可以养廉。不然的话,你工资比贪腐的钱要多,那就不是养廉,而是养贪了。这一种观点认为,要是你合法公开地允许腐败,那么大家就很爽快地腐败,而导致你民生困艰,还不如你非法的腐败,还会担心会不会被人找一个把柄,给搞到牢房里面去。但是俺认为,一个国家政治的腐败与否,还跟你的整个经济环境有关。比如说宝岛台湾,前一阵因为陈水扁的腐败问题,闹得全世界都纷纷扬扬。并不是以前国民党当政者,就不那么腐败,而是因为经济出了状况,大家对腐败的怒火就比较高涨了。

    腐败的主要问题,就是在于俺说过的政治体制是一个分配体制。因此当你获取政治权力的原因,是来自于金钱,而又因为你在腐败的前提下,导致了分配体制向金钱拥有者倾斜。那么这个结果,就使得马太效应出现,富者越富,贫者越贫。在这种情况下,腐败的程度越高,自然导致贫富分野的速度越快。这种局面的出现,并不是说你的体制是民主选举,就可以保证贫富分野不出现。看一下历史经验,集权政府并不一定做不到治理腐败。近期的中国,毛泽东的文化大革命,再远一点,朱元璋的严肃贪腐,都可以说是集权管理下的打击腐败行为。

    因此民主选举,主要解决的问题,是产生决定分配制度的少数领导人物。但是分配制度,会不会向舒缓贫富分野的方向倾斜,并不是一个定论。以美国的例子,1970年代以前,美国有钱人的税率比较高,大部分时间是高于70%,而且在艾森豪威尔时代,高达90%。那个时候美国的民主选举制度,并不是普及全民的。但是在1970年代民权运动之后,美国的民主选举范围扩大了,使得以前没有机会参与政治决策的人群,也有了权利。可是结果就是从1970年代开始,美国的富人税收是一路下降,贫富分野一直扩大。中产薪水阶层收入一直缩水,少数富人高歌猛进,导致美国1%的最富有人群,占了美国总收入接近25%。俺上次说过,美国上一次接近这个数字,是大萧条前夜的1928年。后来美国出现了一个被称为“背叛自己阶级”的罗斯福总统,大幅度增加了美国政府的权力,实行了分配体制向劳工阶层倾斜的分配政策。当然大幅度提高国民福利的结果,自然会导致某种程度上的惰性出现。所以当罗斯福的政策,发展差不多30年之后,美国社会的活力开始衰退,然后出现了里根总统兴起的自由化政策,力图激发美国社会的创造能力。但是在这种政策走了30年之后,美国又再一次面临困境,就是中产阶级的大幅度贫困化,导致了社会贫富差距的扩大。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美国的民主选举制度,并没有达到有些人吹捧的效果。当年美国民意反越战,并没有制止美国政府在越南长期用兵,直到自己打不下去了。今天的美国民意,也反对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也没有改变美国政府继续打仗的决策。

    说句让大家泄气的话,这个地球上并没有出现过真正的让老百姓当家作主的社会体制。大部分的政府体制,都是借用了人民民主之名,然后就让大家做了一台戏,扮演了几天主人的角色之后,接着让精英们代议他们自己的私货去了。不论是孔子的大同社会,还是柏拉图的理想国,都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因此现实社会里的俺们,首要的关注点,是要确定最终决定的分配协议,是有利于俺们小民的。在这个可以确定的基础上,再谈如何增加普通民众对政府政策决定的参与和监督权力。有人会问,如何俺们百姓没有谁出来当头的任命权,如何可以保证这些不是俺选出来的人,可以实现保证俺们利益的分配协议呢?

目前有 10 条留言    访客:4 条, 博主:4 条 ,引用: 2 条

  1. MyCloak 2010年10月03日 10:25 上午  @回复  Δ1楼 回复

    沙发,是要抢的
    板凳依然


  2. 管理员
    明镜 2010年10月10日 6:59 下午  @回复  Δ2楼 回复

    试试缓存插件的效果

  3. 阎栋博客 2010年10月11日 9:47 上午  @回复  Δ3楼 回复

    博主对左、中、右三派的进言和评价都很有意思啊,呵呵。

  4. 园子 2010年10月19日 10:44 上午  @回复  Δ4楼 回复

    改吧
    只要能让百姓看得起病、住的起房就行了。


    • 管理员
      明镜 2010年10月19日 7:13 下午  @回复  ∇地下1层 回复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5. 卢松松 2010年10月19日 2:41 下午  @回复  Δ5楼 回复

    一切要蛋定啊


    • 管理员
      明镜 2010年10月19日 7:16 下午  @回复  ∇地下1层 回复

      呵呵,大名鼎鼎的松松光临小站,让小站蓬荜生辉呀!


  6. 管理员
    明镜 2010年10月24日 6:15 下午  @回复  Δ6楼 回复

    现在的主流精英一方面把法律提到无上至高的地步,不准人民用道德的力量来约束人;另一方面又鼓励人民来钻法律的空子,并且宣布法律将保护他们违法所得的成果,然后又用被搞乱了的社会秩序来攻击现行体制有问题,需要重起炉灶!!!

外部的引用: 2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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