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阁

之一

（2012-11-26 11:40）

    在这里面谈哲学问题，特别是谈西方哲学问题，似乎有点文不对题。 不过因为一些同学不断提倡，尤其是在大家开始文化自觉，慢慢培养起中国文化自信心的同时，也需要避免矫枉过正，来防止出现对西方的一切都采取蔑视和轻视的另一个极端。这样的话，就把自己给推到了当年面临2千年未见的大变局的晚清腐儒的境界了。

    其实我对待西方文化，如同对待东方文化，以及中华文化，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举贤不避亲仇，英雄不论出处。尤其是中华文化的重新复兴，必须是站在自己的文化传承，又必须吸纳西方文化的优秀成分之上的集大成者。 因此贯穿东西方文化，做到融合古今中外，才是未来中华文明的发展方向。 所以在这里给大家浅谈一下西方哲学，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半桶水，算是勉为其难，目的是和大家共享和讨论，一起学习和进步。 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呵呵。

    在这个西方哲学浅谈中，我主要采取罗素同学的《西方哲学史》作为主线，把西方哲学史，分为古典哲学、中世纪哲学和现代哲学三个大的框架。 古典哲学，其实主要是从埃及传承到希腊发展的古希腊哲学，也可以称为思辨哲学。 中世纪哲学，其实主要是以犹太人的宗教发展为基础产生的天主教的宗教哲学体系。 现代哲学，当然就是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开始，其中最注目的一个发展，就是科学精神的兴起，所以可以粗略地将其称为科学哲学。 当然科学哲学，这个来自于西方的舶来品，结合中国本身《易经》和道家思想代表的辩证法，算是开启了中国人对近代科学的接受，算是对中华文化的一个极大的补充。

   估计任何讲哲学的东东，都会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哲学是啥劳什子呢？ 这里我就试图谈一下自己的理解。先跟大家说两个概念，一个叫做现实，一个叫做浪漫。 当我们说一个小姑娘太现实了，那意思就是她和你那啥啥，都是有特别明确的目标，是可以按价钱来计算，清清楚楚的，一条项链啊，一个LV手袋啊，实实在在，你看到明明白白的。 当我们说一个小姑娘太浪漫了，那意思就是她非常不切实际，动不动说啥爱情啊，一生一世啊，天马行空啊，一辈子都够不着啥的。

    那么当我们人类看到听明白的东西，自然会用现实的眼光去理解。而当我们开始看到自然中发生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的、不可思议的东西，自然就浪漫了一把，用些啥啥神话故事去解释一番了。 比如啥女娲补天啊，上帝说要有光啊，等等。现在还有一些民族，外面的山、路边的树、村外的河流，等等，都是一个啥啥神仙呢。发生了啥事，比如说天上一个闪电打下来，不用问，一定是宙斯那厮干的。

    后来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在当时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埃及那嘎嗒，有法老吃撑了，要搞啥啥金字塔玩儿。 现在大家经常会看到一些猜测，说啥啥金字塔肯定是外星人搞出来啥的。无论如何，在公元前4千年的时候，搞这样的惊天动地的大工程，确实是一件泣鬼神的大事。 这件事情的发生，就是人类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搞一个只有某某大神才有本事和闲心做的事情。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很自然的出现了，要对金子塔尺寸的计算，角度的测量，必须运用到数学、几何、天文等等知识，而如何计算石料，如何运输，都对物理等等提出了要求。

    而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叫做科学。金子塔代表的超宇宙的东西，我们现在叫做神学。 那么当我们试图用科学去契合神学的东西，在这两个极端的中间这一块，就是哲学。

    当然当初埃及的这些知识，主要是掌握在原始朴素宗教的巫师手上。这些智者，大概是从宗教到科学的跨学科大师，从天文到潮汐，来算计尼罗河的泛滥等等，都是他们的基本功夫。 而通过去埃及游学的希腊学人泰勒斯，估计就是受到这些智者的传承，从而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有名有姓的哲学家。 这些希腊的先贤，开始彻底放弃用神学来解答自然和社会的问题，而试图靠人类的理性来重新阐述，而导致了哲学的兴起。

   那么现在就抛开我的理解，回到罗素同学的看法。 罗素同学认为凡是确实的知识，就是属于科学的。凡是教条的，都是属于神学的。在中间这块无主的土地上，就是哲学的地盘，因此哲学就会受到两面的夹攻。 哲学和神学一样，讨论的问题充满了猜测，是科学无法回答的。但是哲学又和科学一样，它是依赖于人类的理性，而不是依赖于权威，不论这种权威是传统的传承，还是神的启示。

    那么哲学关注的问题，科学不能回答，而神学回答的斩钉截铁，也越来越让人感到强词夺理。 这个宇宙是分割为意识和物质吗？如果是的话，何为意识？何为物质？ 意识是决定于物质，还是有自己独立的生命？ 宇宙有一个同一律，或者有存在的目的？ 自然界真的有定律，还只是我们人类幻想出来，因为我们热爱次序？ 人类是软弱无能的不纯洁的碳水化合物，还是可以开天辟地的巨人？ 人类是否可以生存而高尚，或者说高尚本身就是虚幻？我们艰难做到的高尚，虽然应该值得永恒的保持，却在不可抗拒的死亡之前，无法残存而毫无意义？ 是否人间真的有智慧，还是智慧本身就是愚蠢的另一个包装？

    科学没有答案，宗教胡说八道，而哲学就是对哲学问题的探讨，而不是给出答案。 那我们是不是吃饱饭，没事干，要操这份闲心？ 罗素同学作为一个历史学家，认为当人类具有思考的能力之后，他们的行为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们对自然和对社会的认知，何为善何为恶。 因此你要读懂一个年代和一个国家，你必须了解它的哲学。而要了解它的哲学，我们自己就必须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一个哲学家。 因为人类生活的环境决定他们的哲学思维，而他们的哲学思维，也改变他们所处的环境。 所以读哲学，和读历史其实是分不开了。

    有一句话，叫做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其实哲学不也是一样。 因为所有过去哲学面临的问题，其实都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而我们对今天的哲学问题的回答，就决定了我们的明天，是不是仍然面临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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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2012-11-28 08:11）

    其实有时候我们常说，人也是动物，是非常非常有道理的。记得我以前在网上和一些美国朋友讨论，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抹黑中国人的报道，里面说某个有机农场，把员工的排泄物收集起来，用做施肥。结果就引发了一片哗然。然后爱民主反独裁啥的18般武器就全部招呼出来，啥人权又被侵犯了啊，文化又野蛮了啊，等等。结果有一个美国人问，那么美国这边用不用动物的排泄物啊？回答，当然用啊，但是你哪能用人的呢？这个美国人说，你们不知道，人也是动物吗？于是全部哑口无言了。

    人也是动物，这个是很多人常常会忘记的常识。那么人和动物其实一样，只要日子过得舒服，个个吃得脑满肠肥，于是就欣欣然，乐乎乎，也就没有啥子可以思考的了。以中国自己为例，思想文化得到大飞跃的第一个时代，是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的大乱世。第二个思想文化得到大飞跃的时候，是汉家宫阙、西风残照、五胡乱华之后的魏晋南北朝。第三个思想文化得到大飞跃的时候，是王朝末日、八国联军、文明存亡的1900年代。仿佛只有在这种残酷的动乱和痛苦之中，把人和动物区别开来的理性和思维，才可以真正地将人性的光芒给激发出来。

    前面将到对西方哲学历史的三个阶段地划分，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起源于希腊，从公元前6世纪到亚历山大和希腊帝国的崛起。然后在罗马衰亡，基督教兴起之后，在第二个阶段是天主教教廷控制下的11世纪到14世纪的宗教改革。第三个阶段，是起源于17世纪的文艺复兴和启蒙时代，靠了科学的大力发展，不断地逼迫教廷让步，从而到最后把西方的思想的话语控制权从教皇的手上，夺了回来。

    如果大家知道今天西方社会的一个政治权力架构，其实就是政教分离，所谓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这个特点是中国文化中所没有的，因为中国文化中宗教从来就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对政教分离的最终确认，其实是解决人类生活的一个最为主要的问题，那就是作为人类的个人所享受的个人自由，和个人作为社会整体的一分子需要遵循的集体和谐（其实更准确叫做规范，不过和谐好听一些）。作为动物的一部分，我们人类的生活方式是比较有意思的。那就是动物界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个人战斗力比较强的，比如说狮子和老虎啥的，基本上是个人，或者小家庭这样的方式生存。基本上是一对狮子或者老虎，带着些宝宝一起生活。当小家伙长大成人，就会被赶出家门，自谋生路。另外的动物，没有这么英武，可以力拔山兮气盖世，那就只好搭伙，靠群体作战了。这个例子，最明显的就是狼群。如果说单独的狼，估计怎么也不是狮子和老虎的对手。可是要说训练有素、行为统一、思想一致、行动协调，这样的狼群一出动，估计狮子和老虎一家都会玩完。大家估计也看到过在非洲，有时候团结一致的牛群，也可以攻打狮子。

    从动物界来说，这样的群体，通常都是群居的。为了群体的生存和发展，基本上就有比较严格的组织纪律和等级。同时在性关系上，通常是处于群交状态。当然有的动物群体，就是大王享受所有的性伙伴，其他的只有干瞪眼。在这样的群体之中，最有能力的当然就是雄性中的最牛的一个，在英语中的一个词汇，叫做Alpha Male，就是理所当然的大王了。大王享受各种特权，但是大王也必须能够带领大家过好日子。在和其他群体争夺的时候，大王可不可发威，咬死对方的大王，就决定了这个生存团体可不可存活。当然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大王是没有退休的机会的。大王的退休，要么就是被外敌咬死，要么就是被本群中间新崛起的大王给咬死。很简单，如何你不能保证足够的战斗力，就没有在群体里生存为大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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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人类的群体，基本上可以说，是介于上面描述的两种形态。一个就是人类是群体的动物，大家必然要形成本身的某种社会组织结构，来保证该群体的生存和发展。另一方面，人类在生存条件不断改善（通过工具的发明，也可以说是科学的萌芽状态）之后，组织的结构性的紧密度有了相对的放松，结果就允许了相当于狮子和老虎那样的小家庭的出现。这种小家庭，然后大家庭，然后大家族，然后国家，等等，就形成了不同圈子的结构。而且看起来，越是生存条件恶劣，群体的重要性就压倒性地压制了个人的重要性，小家庭的结构就越发不重要。相反的，一旦生存条件越容易，那么个体小家庭的权利就往往成为比较重要的东西。比如在北方的草原民族，一直以来的都有一种风俗，就是男人们可以骑马到别人家的帐篷前，然后把马鞭一插，就可以享受女主人的性款待。这个帐篷的男人回来了，看到马鞭，于是就去马鞭的主人的帐篷去了。这也是生存条件恶劣的群体，靠对个体权利的侵犯，来保证群体的凝聚力的做法。

    但是个性的自由和集体的约束，这两个互相依存又互相冲突的目标，不仅在西方社会发展中，一直发生矛盾，它也贯穿在西方的思想史里面。从早期的希腊开始，因为希腊的地理条件，基本上是比较贫瘠，并且到处是不适合生存的山地，形成了可以农耕居住的小谷地之间的地理隔绝。这样形成的一个个独立的群体，慢慢就演变为城邦国家的模式。在这种模式里面，社会的凝聚力靠的是个人对城邦国家的效忠。而且这种城邦国家模式，也被理解为当时的唯一应该遵循的模式。

    在这种个人效忠的群体凝聚力之下，到底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受到多少限制，是要看不同的城邦。其中个人自由度最大的国家，就是雅典。个人自由度比较小的国家，就是斯巴达。最近大家在中国老看到斯巴达这个名字，大概外行就以为只是谐音。而真正的内行，当然就明白其中的春秋笔法。不过希腊历史记载的最后结果，并非是民主的雅典，有啥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啥的而打败专制的斯巴达。反而是个人自由度小的斯巴达，打得雅典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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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奇怪，个人自由的过分膨胀，比如造成思想的混乱，从而影响集体的行动，导致了集体能力的下降。这个时候，斯巴达的思想统一、行动一致，当然可以把雅典打趴。这个也是中国人常常说的，团结就是力量。这个也是在历史上，个性张扬的国家和民族，最终在竞争中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之三

（2012-12-18 15:21）

    希腊当时的情况，就是由各种城邦国家构成，这个相当于中国的春秋时代，当然没有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周天子的存在，也没有正式的礼乐制度来协调各城邦国的关系。希腊半岛的泛希腊文化，要到之后的荷马史诗的几百年的流传，才开始逐渐形成。而再后来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才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希腊的礼乐系统。

     当时的希腊，其实是受到两种文化传统的影响。其实关于希腊的文化传承，就是目前的考古学，都没有完全搞清楚。我们可以知道的，就是早期希腊的文化，是受到尼罗河的古埃及文明和两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美索不达米亚（希腊语，两河之间的土地）文明的影响而产生的。这两个地方，和黄河流域一样，因为河水泛滥导致土地非常肥沃，易于耕种，所以很快农耕文明就发展了起来。而在这些农耕文明的周围，就环绕着各种高地，并生活着游牧为生，茹毛饮血的游牧民族。这个就是所谓农耕民族的文明社会和游牧民族的野蛮社会之间的冲突。

    当农业生产发达了，剩余的物资出现了，自然社会群体里面的个人自由度上升，集体凝聚力下降。私有的财产出现，对奢侈生活的追求，都给这些农耕文化带来了腐败和内斗。这个时候，相对落后，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个人自由度比较小的游牧部落就会乘机从高地上冲下来，征服农耕民族的腐败统治者而取而代之。在早期的巴比伦，最初的统治者，是大家现在不知来历的苏美尔人，后来就被游牧的闪米特人征服，不过就继承了苏美尔人发明的锲形文字。这种情况，也在古埃及发生，就是喜克索人对埃及的征服。当时的西亚地区的文明，大致和后来西班牙人征服美洲地区，碰到了在墨西哥和秘鲁的玛雅文明差不了太多。就是城邦性的小国，有一个天赋权力的国王，有一种多神教，然后就是掌控打得你服服帖帖的军事贵族，和洗脑洗得你没有脾气的宗教贵族。

    其实就是一个拿笔杆子，一个拿枪杆子。我们今天叫做中宣部和政法委。当然当时掌控普世价值话语权的宗教领袖，就是今天的舆论领袖，和控制正义之师出来替天行道的军事领袖，都是伟大领袖的好帮手，不过一旦国王出现弱势的话，或者在外部遇到危机，在内部搞不定各派势力的话，这两种人物都会部分或者全部的取国王而代之。多神教的源头也比较有意思。

    因为人类最早先的崇拜，基本上都是生殖崇拜。因为能否生殖，是你群体而居的人群，可不可以延续下去的关键。所以这个时候的崇拜，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小的人儿，下面有一根又大又长的活儿。当对动物的驯养和对植物的耕种，成为可能的话，动物的繁殖，植物的生长，都对人群的生存起了关键作用，那么对动物和植物生殖的崇拜，也就顺理成章了。在西亚的原始宗教中，太阳是阳性，土地是阴性。而男性的生殖神的代表，就是公牛。所以你可以看到现在还有不少的宗教，里面包含着公牛崇拜。从印度的牛神到西班牙的斗牛，公牛的生殖神形象，一直流传。当然因为牛毕竟比较贵重，后来某些贫穷的地方，就以相对比较便宜的公羊作为替代。大家拜的太阳阳神和大地阴神，其实用中国古代的话来说，就是天为乾，地为坤。

    那么各个社团，或者说城邦国，就通过这种宇宙天地的大神的结合，而生出来的儿子啥的，就成为自己崇拜的主神。当时在两河流域的巴比伦城，就有一个主神，叫做马尔杜克（Marduck）。

马尔杜克的勇猛

    而其他的各城市也有自己的类似的主神。不过在之后的不断的征服战争中，巴比伦人征服了其他城邦，形成了巴比伦王朝，很显然，马尔杜克这个太阳之子，就比其他的太阳之子要厉害。而因为整个王朝，要吸纳大家成为一个统一的政治实体，就必须给人家别人的主神安排一个座位。所谓天下大神排座次，一定和梁山上的英雄有得拼。仿佛周朝的封神榜一样，你周天子坐了最高一个沙发位置，其他被征服的小王们也要按照不同的干部级别，按照部级、厅局级和处级，给个板凳人家坐坐。

    这个也就是多神教形成的一个主要原因。那么后来希腊的神殿系统，宙斯大神，就象中国道教的玉皇大帝一样，是希腊人在西亚文化的辐射之下，从马尔杜克这样的系统吸收过来的。那么在西亚原始宗教崇拜的各类女神的总舵主，叫做伊丝塔。

伊丝塔女神像

    伊丝塔这个女神，一定是男人们整出来的。因为这个女神具有两面性，一方面是富饶、爱和性的神，另一方面又是战争之神。这就非常好地代表了男性对女性的基本观感。而这个女神，如果反过来说的话，叫做神女。而这个神女，我们可以叫她妓女，也可以叫她圣女。因为当时西亚充满了各种女神庙，经常表演的一个节目，就是性爱。

    今天我们叫做红灯区的色情场所，而在古代，这些是属于生殖崇拜的宗教仪式。当然后来在其他的宗教里面，就变成用神的名义，来开设教会妓院来敛钱。比如说现在出名的一神教，古代也有女教徒出卖贞操换钱来建教堂的事情。伊丝塔代表的大地母亲的崇拜，当希腊人在亚历山大的领导之下，占领了西亚之后，她的神殿和崇拜，就被希腊人全盘吸收，成了希腊女神阿尔忒弥斯,然后在罗马人那里就变成了戴安娜。

阿尔忒弥斯或者戴安娜

然后这个大地母亲神，在基督教变成西方的统治性宗教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了处女玛利亚，和后来的圣母玛利亚。

之四

（2012-12-18 15:21）

    大家听到女神伊丝塔的名字，可能会比较耳熟。不奇怪，西方的复活节的发音Easter，就是来源于她。这里就牵涉一个伊丝塔女神复活的故事。

    在古代的美索不达米亚流传着一首著名的史诗，叫做《吉尔伽美什》。这个史诗有不同的版本流传下来，其中最完整的是在考古遗址尼尼微城的图书馆废墟出土的楔型文版本。这首史诗里面，最著名的一段，就是伊丝塔下地府，然后又复活的故事。伊丝塔来到地府之门，开始对地主发号施令：

“如果你不打开大门，让我进去，我将破门，我将毁锁，而入，我将摧毁你的门柱，锤烂你的大门。我将带着逝去的灵魂，上来吃掉所有的活物，死人在这个世上将比活人还多。”

    听到这个，地府的看门人赶紧去地府女王Ereshkigal那里报告情况。地府女王就下命令，让伊丝塔进来，不过要按照地府的“潜规则”。这个潜规则，和现在的娱乐圈差不多，就是每进一道门，就扒掉你一件衣服。那么伊丝塔过了七道门，就变成光猪了。于是愤怒的光猪塔，就和地府女王打起来了，并被困在了那里。当伊丝塔离开了人间，所有的性爱活动都停止了，于是各种神仙们一路上报，就报告给了伊阿，就是玉皇大帝了，于是他就派了钦差大臣，下地府去捞人。结果就是伊丝塔从这七道门飞了回去，每个一道门，就穿回一件衣服。然后性爱女神回到人间，人类恢复继续淫荡。

    这个算是巴比伦人的复活的故事。但是和埃及人比较起来，巴比伦人是比较重视现实世界的欢乐，比较少关注往生世界的福祉。而埃及人就比较严肃，他们更加关心未来。因为他们坚决相信，人死之后，到了地府，那里的大神，会对你在世的行为做一个判决。如果你是一个好人，或者说义人，那么你就会被放回来。要是你不是啥玩意，那么就下面继续呆着吧。埃及人的这位审判者，叫做奥斯来斯。

所以埃及的法老们，就忙于盖金字塔，包木乃伊，就是要准备再次复活。而这两个埃及和巴比伦的复活故事，就变成了后来的耶稣复活的故事。那么伊丝塔女神变身成为阿尔忒弥斯和戴安娜，大家发现有什么不同？前者是拿麦穗的土地女神，而后者是背着箭袋，旁边有幼鹿相伴的狩猎女神。这就表明，希腊的女神看顾的不是农耕民族，而是游牧民族。

其实当时出了埃及的尼罗河冲积平原和美索不达米亚的两河冲积平原，是农耕民族之外，其他环绕的地方，都是游牧民族。当时铁器还没有出现，用来做武器的材料，还是青铜器为主。如果你没有这些金属材料，你和别人打仗抢财宝、抢粮食、抢女人的时候，就落了下风了。于是没有金属材料的同学，就要从其他富余金属材料的同学那里去调剂一下，这个就是以地中海海上贸易为主要货物的起因。

海上贸易航线的兴起，导致了西亚的文明，在一个叫做克里特的小岛上生根。

从这张地图上可以看到克里特岛的位置。

大部分中国人对这个岛屿的熟悉，是因为前一阵子，利比亚内战，中国政府撤走中国侨民，就是在这里集中。我在1993年的时候，就去过这个岛屿。在古代航海技术比较差的时候，象克里特岛这样的地方，就肯定是主要航线的中转站。大概从公元前2500年到公元前1400年的1100年的时间里面，这个岛就产生了一个艺术造诣非常高的文明——米诺斯文明。米诺斯文明主要有两个特点。一个就是它的宗教比较接近西亚的叙利亚和小亚细亚，而它的艺术比较接近埃及。但是相对于埃及的肃穆，米诺斯的艺术更加鲜明和活泼。

米诺斯的文化，主要来源于近代的考古成果。这个文明崇拜的女神，叫做动物之神，其实就是西亚的伊丝塔女神的转型。这个女神，就是希腊女神阿尔忒弥斯的雏形。记得好莱坞有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白人小女孩失落在非洲草原里面，后来成了百兽之王，其实就是这个传承。另外一个米诺斯人喜欢到东东，就是斗牛。当时的斗牛仪式其实是一种宗教崇拜的仪式。本来斗牛也是从原始的生殖崇拜开始。公牛作为生殖阳神太阳的物化代表，在游牧民族中间，更是牛群繁衍的主要依赖。

比如说，在中国的蒙古族那里，公牛的蒙文叫做巴特尔。巴特尔的牛生，就是吃草、打屁和嘻戏，然后就是和母牛配种。因为这种生活很让小伙子们羡慕，所以你可以看到不少男人的名字，也叫做巴特尔。

前一阵子，我去了洛杉矶的盖提博物馆，看到了一个雕塑，就是公牛上骑着个类似古代的生殖人崇拜。

不过找到图片，又觉得是匹马，当时看的时候，不知道为啥先入为主，认为是公牛。这个雕塑，叫做“城市天使”，是一位意大利雕塑家马里尼在1948年创造的。这里的图像，应该就是下面的野兽上，端坐了个小人和他的大家伙。而在2年前的时候，这个小人是阉人。

看来美国同学的道德检查还是满到位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西方人把米诺斯文明当成西方的第一个文明，至少可以看到某些影响。但是确切来说，这个文明只是西亚文明的延伸，而且到今天为止，米诺斯人是什么样的，还没有定论。

之五

（2013-02-26 22:32）

       米诺斯文明这个混合种，应该是揉合了来自埃及、叙利亚和小亚细亚的文明，但是显然这个文明的经济基础，不是建立在农耕文明之上，而是建立在海权保护的商业文明。

     如何理解这种商业文明，其实想一下，在中国古代，当各种交通，比如说京杭大运河还没有起来的时候，道路是充满危险的。虽然押运的货物，有非常好的暴利可图，但是各个险恶要道上盘踞的各类山寨人马，是你要用武力来抵抗的。或者想象一下，在丝绸之路上跑的商帮，你要对付的不光是各类响马，比如到处游牧的突厥族部落，还要面对强大的匈奴帝国的皇家强盗。

    这种面临的生存机会或者危险，和农耕的庄园确实有些不同。对农耕群体来讲，有一支民团，可以把各路盗贼给赶到别的地方就行了。从米诺斯文明开掘的遗址来看，它的城市并不像欧洲大陆的古代城市那样，有坚固的防守用的城墙和护城河啥的。因为它的防守，主要在海上，靠的是海上的强大的军舰／海盗／商船的一体化。但是从米诺斯人的爱好斗牛，以及崇拜动物女神的情况来看，非常有可能他们本身是来自于北方欧洲大陆，或者南方非洲大陆，或者东边叙利亚高地的一支游牧部落，最后掌握了航海技术，然后在各种战乱和部落倾扎之中，逃难到这个地方。

    其实如果你看一下东亚大陆的沿海的小岛，基本可以了解，这些岛上的原居民，比如说台湾的高山各族，其实都是很早从大陆移居过来的。这种情况，包括日本、台湾、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尼的各个岛屿。因为这些岛屿的真正的原居民，应该比较接近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各岛屿的原居民那种，而不是和东亚大陆的人差不多样子。

    其实你看一下欧洲外海的英伦三岛，也是从大陆走过去的。唯一难确定的，是米诺斯人可能不是从欧洲大陆，而是从非洲大陆过去的。那么在米诺斯文明，被来自希腊半岛上的入侵者摧毁之前，它强盛的海上船队和文化影响，其实已经在希腊半岛建立了前进基地，所谓桥头堡。这种桥头堡，基本上就是西班牙帝国当年建立在菲律宾，或者葡萄牙帝国在澳门的那种贸易前进基地的角色。
    这个前进基地，大概是从1600BC 到900BC， 被称为迈锡尼文明。因为是前进基地，前面是面对来自欧洲大陆的野蛮人，又没有大海可以阻隔，因此考古遗迹看来，不论是王爷们的墓葬，还是山顶上的城堡，都有比较强大的防守功能。

    那么迈锡尼文明，就要稍微复杂一点。文明来源显然是从克里特岛，非常有可能是被米诺斯人殖民了。因为这个文明出土的大部分器皿，都和米诺斯文明一个路数。但是在较长的时间里面，也许发生了实力的消长，那么显然迈锡尼人后来又被北边来的野蛮人征服，导致至少迈锡尼的贵族，都是头发比较浅色的人种。

    现在我们所说的希腊人，已经不是古代希腊人。而古代的希腊人，也不是希腊半岛的原住民，而是来自北方入侵的游牧民族，带来了所谓的古希腊语（或者是和本地语言混合之后的新语言）。目前可以确认的是，来自北方的蛮族，至少分成3 波。第一波是爱奥尼亚人，第二波是亚该亚人，最后是多利安人。在爱奥尼亚人和亚该亚人的不断攻击下，迈锡尼王国最后就撑不下去，最后被多利安人给摧毁了。

    虽然这些北方蛮族差不多把希腊半岛本地的社会给打了个稀巴烂，但是大部分蛮族，在文化上都被迈锡尼人给同化了。唯一的例外，是多利安人就保持了自己的印欧部落的原始宗教。而被他们奴役的当地人，当然就继续坚持自己的迈锡尼宗教，就搞了一个一国两教，那么后来的希腊宗教，就变成了这样的混合体。迈锡尼的人种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没办法获知，而且因为什么原因而衰落，导致不光是前进基地玩完了，连大本营克里特岛后来也被希腊来的入侵者给摧毁了。

    但是有两个同时发生的事情，也许可以部分解释原因。一个就是当时出现的铁器在兵器中的运用。这个也许是迈锡尼人还在用青铜武器，已经军事上技不如人了。另一个就是当时的海上霸权，已经不在米诺斯人的手上，而是被腓尼基人，就是现在的黎巴嫩这里给取代了。经济和军事的强权都同时衰落，在丛林社会里面，当然无法继续生存了。

    其实理解当年希腊半岛的北方游牧部落的南侵，可以从中国自己古代的历史看到类似之处。估计是因为地球变冷，或者北方的各族的战乱，都导致了不少部落向南逃避。

    在中国，这个北方部落的逃避路线，通常是两条。一条就是往中原挤，要么压迫本来在中原的原居民，不得不躲避战乱，向南边走，要么就和中原的原居民同路，向南边走。这条路线，基本上是过湖北、江西和湖南，最后到广东、福建和浙江。另一条，就是从青海和甘肃，过四川和贵州，到云南。然后部分则从云南继续向中南半岛进发，一直到现在的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所以你可以看到中国的云南、广东、福建和浙江的各种方言是相当的复杂。

    那么来自于欧洲大陆的北方游牧部落的南侵，在希腊半岛这个多山的地区，有的部落就呆下来，变成了农耕部落。有的就继续南下，先到希腊海上的各岛屿，或者是小亚细亚，然后就去了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南部。在这些地方的部落，就开始学会了在沿海城市居住，以及各种航海技术和海上贸易，以及海上强权。

    我们知道古代的希腊人，是蛮族的征服者，其实只要看一下希腊神话就知道了。在古代的神化中，通常一定是有创世者的故事。比如说盘古开天地啊，女娲补天啊。但是希腊的古典神话中，你看不到关于创世的，你只看到征服的。

    这个也许就是西方文明里面一个原始的遗传，就是看重征服。

之六

（2013-03-29 10:06）

    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去过希腊。如果你去过，就会发现，希腊半岛上的土地其实并不是那么适合人类居住。不少光秃秃的石头山上面对着海洋。如果把希腊的情况，和其他的更古老的文明比较，整个地理环境，是比较特别的。其他古文明，不论是黄河流域、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还是印度河流域，都有比较开阔和连续的农耕土地。就算是中国的关中平原、四川盆地、长江中下游平原，都可以找到连续的开阔的耕地。但是希腊的耕地，多是在谷底。某种程度上，这种情况，和中国西南部的贵州和云南比较相似。这种被山谷隔断内陆交通，在中国西南发展起来的就是众多零星的小土司国家，在希腊半岛，就是各种独立的城邦国家。但是和中国西南不同的地方，就是希腊的这些小城邦国家，虽然没有好的内陆交通，可基本上都有出海口的海路可以去。所谓七分是山，三分是田，又有出海的地方，那么形成的文化和民族性格，就比较明显。要是一定找到中国的比喻的话，大概浙江的某些沿海地方，多山多水无田，于是大家从海洋走到全世界，到处都见到这帮浙江佬的厉害，就有点类似了。

    前面说到了希腊的本土族群，被来自北方的蛮族给征服了，所以当时出现的社会状态，就是征服的蛮族，就是统治的贵族。而被征服的本地人，基本上就是奴隶。当然也有些地方，比如说伊欧利亚Ionia，也有些奴隶，是和周边的蛮族打仗，抓的俘虏。因此奴隶们除了耕种之外，男性奴隶就要包了矿工的工作，女性奴隶就要包了纺织的工作。而作为自由民的贵族们，就享受着奴隶们的劳动成果。其实这个时候希腊的情况，就类似于中国的商朝和周朝。

    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西周的皇权逐渐衰落，从平王东迁到周郑易质，是诸侯权力做大。而从三家分晋，是从王权逐渐衰落，到贵族坐大。那么希腊的各城邦国家，经历的就是王权衰落，贵族坐大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就出现了两种情况。

    一种就是众多的贵族们，当时叫做市民，或者叫做公民 citizen，或者叫做自由民 free man，今天在中国某些人嘴巴里，一提起来就是啥“公民意识”啥的，好像很神圣，很牛叉似的。就是这些贵族们，实行小圈子的民主政治，所谓democracy。当然这个时候的民主范围，是不包括这些贵族们的老婆和女儿哈。女人嘛，当时也不是人哈。另一个自然奴隶们，也是没有资格的哈。其实这个和后来N千年之后的美国宪法，确实是没有啥区别的。

    另一种就是某各贵族，个人能力很强，就成了独裁者，所谓tyranny了。那个时候，并不是说你是民主政治，就是仁政，而不是暴政。或者说，你是独裁政治，就是恶政，而不是良政。当时的含义，就是你民主的，就是一大帮贵族们做决定，而你独裁的，就是一个强势贵族做决定，而且这个强势贵族的权力并不是继承来的，而是靠自己的本事来的。这个本事，大部分时间，要么就是你是很能打仗、很厉害的一个大将军。或者你是一个有钱可以使得全部贵族为你推磨的大财主。比如在今天土耳其境内，有一个古王国，叫做丽迪亚（Lydia），出现了金银货币的应用。那么旁边的伊欧利亚，最大的金矿和银矿老板米迪齐，就富可敌国了。然后通过他的财富，就收买和搞定的大部分的贵族，而成功地成为了独裁者。

    在希腊文明发展中的一个最重要的里程碑之一的事情，就是在兼商兼盗——就是海上贸易和做海盗，其实没有多大区别——的过程中，开始会写字了。其实文字在埃及、巴比伦已经存在了几千年，而米诺斯的克里特人也有了文字。但是从现在的考古和历史记载来看，希腊人一直都没有文字，大概是公元前10世纪左右，才从菲利斯人那里学会了写字。而在今天叙利亚这个地方的菲利斯人，和其他附近的其他民族一样，都是从埃及人和巴比伦人那里学会写字的。

    当时因为菲利斯人控制了地中海上的贸易，所以算是把如何写字，倒是给传播了出去。直到后来，希腊的伊欧利亚、意大利和西西里这些新地方，才取代了菲利斯的贸易垄断地位。当然菲利斯人的影响，在于把巴比伦人的锲形文字和埃及的图形文字，给改变成为拼音文字，给搞出了一套字母表。而希腊人就接受了菲利斯人的做法，并根据自己的语言特点，经过修改，而整出了希腊字母。这中间，就出现了希腊人的一个重大发明，就是将本来的辅音的字母，加上了元音。

    书写语言的出现，成为希腊文明突破性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希腊文明的崛起，最出色的成果，或者说也是希腊文明崛起的原因，就是荷马史诗的产生。对荷马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更有可能的是，经历过几百年的N代人，历史学家们是有不少争论。但是荷马史诗，就是《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这两个大部头作品，可能是2百年的时间先后完成的。荷马史诗今天的摸样，是雅典公元前560年到527年统治的独裁者匹西特拉图，带到雅典，并将其变成了雅典贵族青年上学的课本。这样的话，荷马记载的故事，就代表了希腊贵族们眼里的文明世界，以及这个世界所具有的社会、文化、道德和宗教的价值观。

    在这些价值观里，代表着希腊各城邦的贵族，就是我们说的北方来的蛮族，必须拿出来，和原本的本土底层奴隶所具有的社会、文化、道德和宗教的价值观的对抗。因此某种程度上，荷马史诗，就是泛希腊贵族们大团结的精神武器，必须用贵族的奥林匹克神系统，来对抗底层人民的各种宗教或者迷信系统。因为底层人民，虽然经常发生和贵族们的反抗斗争，但是因为是被取缔了教育的机会，他们的各种文化和宗教信仰，都带有很原始和黑暗的因素。

     那么搞出荷马史诗的文人们，决不是大家认为的所谓原始歌谣的传唱者，而是更象孔子修经那样的理性的文化人，可以把各种古代的神话和传说，进行编辑、筛选和加工，就用这种理性的文化成果，来压制住底层人民的流行宗教。当然这些底层人民的宗教，虽然大部分时间，被希腊的知识分子们给压制住了，但是每当条件合适，或者说希腊各城邦国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坚决不屈服地，发展起来。

之七

（2013-04-10 13:37）

    通常来说，民间的宗教，就是没有经过知识分子们给一个华丽和逻辑自圆包装的宗教，都是比较朴素和原始的宗教。这种原始的宗教，其实全世界都一样，更多地是关于群体，特别是部落群体，而不是关于个人的。如果你去中国的某些地方，比如说青海等等，都可以看到这种原始宗教的仪式。这些宗教仪式，基本上就是魔术背着魔法的马甲，显示出某种信众们坚信不移的超自然能力，从而为部落群体祈福，为部落的敌对部落下诅咒。而祈福的主要方向，基本上就是部落女性多生养，部落的牛羊群象天上的群星一样多，或者部落的庄稼和蔬菜，堆到天高之类。因为考虑到太阳对人类生活的影响，那么到了冬至，就祈福让太阳公公身强体壮，不要衰弱。当然耕种季节到了，就要春社拜祭，秋收季节到了，就要秋社拜祭啥的。

    这样的场合，其实都是用于增强人群的凝聚力，让你彻底忘记了你的个性，忘记你和其他同学的区别，最后变得溶于了人群，大家合而为一。这种压抑个性，弘扬集体精神的法子，是人类作为群居动物的本能生存条件的一种发展。

     后来这种法子，就延伸到了宗教礼拜和聚会，延伸到政党团体的生活会，延伸到一个企业的员工大会和节日聚会，当然也延伸到街头大规模的群众抗议活动。特定的社会行为，也带有这种朴素原始人类行为的特点，比如你听人说过：一起同过窗，一起下过乡，一起抗过枪，一起嫖过娼。

    但是在谈到人类早期的宗教行为的时候，有一些很恶心的事实，是不可以忽略的。那就是发展到了某个阶段，宗教崇拜仪式中开始有了牺牲。其实就是把动物或者人，在仪式中杀掉让参加的信众们分而食之。那么在希腊的早期历史中，这样的情况还有发生。然后就是吃人的仪式慢慢消失，最终就是杀人的仪式也慢慢消失。不过在中国这些古老地方，比如云南的某些少数民族部落，人作为牺牲献祭，也是在共和国成立之后，才消失的。估计现在某些原始文明仍然存在的地方，比如非洲的某些部落，或者南美的亚马逊地区，也许还有存在的可能。

     这两天看得旧金山的亚洲艺术博物馆在展览秦始皇的兵马俑，这个也和中国古代的丧葬仪式有关。因为以前是活人用来殉葬，这个从商代的墓葬考古中就可以看到，后来周代经济发展，人力必须保护，就将活人殉葬，改成为扎草啥的。再后来，有人觉得草人无法显示大副大贵，就开始有“始作俑”了，然后就看到真人形状和大小的秦代兵马俑。当然后来又有缩水的汉代兵马俑，然后就是今天的纸人儿了。现在清明到了，就看到某些同学给先人烧一个小三啥的，当然还有iPhone、法拉利啥的了。

    荷马文明出现的一个特点，就是对这种宗教行为和崇拜的某种颠覆。因为荷马的宗教系统，里面的人是神人，而不是神仙。某种程度上，荷马天庭系统，和中国道教的玉皇大帝系统，有某种相似之处，就是里面的神，其实完全就是人。和人只有两个不同。一个是长生不老，一个是超自然能力，比如一个闪电劈你。

    不过从道德上来讲，这些神人，就没有啥值得炫耀的了，也没有啥会让人们去尊敬他们。因为这些神仙和俺们常人一样，好吃懒做，坑谋拐骗，欺男霸女，还勾引朋友的老婆和女儿啥的丑事，也照干无误。在荷马的体系里面，比这些奥林匹斯诸神更强大的，是某些不确性的更超自然的力量，比如说命运啊，定数啊，终极啊啥的。在荷马文明里面，命运是异常强大，就是连万神之神宙斯，也逃脱不了。这个恐怕就是希腊思想中最早期的科学精神的萌芽。

    前面我们也说过，希腊的情况，就是当时的各城邦贵族并非土地上的原居民，而是来自北方的征服者，因此他们的神祉不是那种西亚的神，是和土地打交道的，而是和战争和征服打交道的。通常本土文明的神仙是创始神仙，但是奥林匹斯的神仙是征服神仙。他们干的就是征服一个地方，然后干啥？他们会管理政府吗？他们会提倡农业吗？他们会促进手工业吗？他们会增加贸易吗？都不会。他们干嘛要干任何诚实的工作呢？因为他们可以得到需要的收入，你不肯给，就一个闪电劈你。他们是武士，是征服者，职责就是战争和抢掠。之后就是饮酒狂欢、唱歌跳舞。奥林匹斯的神人们无所畏惧，除非畏惧他们的大王宙斯同学。奥林匹斯的神人们从不撒谎，当然对付敌人，和对付要骗的女人除外。

    从这里看到，荷兰文明里面的神仙不光人性十足，而且还是兽性十足。所以你可以想象欧洲中世纪黑暗宗教压迫之下的知识分子，看到荷马笔下的神仙们的那些快意恩仇，寡廉鲜耻，是多么的令人向往。又看到奥林匹斯神们，动咎就是一个闪电劈下来，而欧洲生活在突厥铁骑和穆斯林火器的阴影下的十字军骑士们，有是何等的向往。

    所以文艺复古，溯源希腊，或者说冒认希腊文明为祖宗，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注：本文整合自《井底望天读书笔记：西方哲学浅谈（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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