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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望天·卷二】花开花落 第三篇

2008-09-05 12:28 井底望天·专栏 ⁄ 共 11354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海西广袤地,四野皆苍茫。

烟尘骤然起,前军报擒王。

二十一

在这些赶来参战的外籍兵团,其中就不乏出了名的雇佣兵,非常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人,和绑着炸弹在身上,可以和你同归于尽的车臣人,当然还有格鲁吉亚人指责的俄军装扮成的民兵。结果是格鲁吉亚军队惨败,不得不从阿布哈兹撤军,并导致了所有格鲁吉亚族被赶了出来。这场战争,就导致了1万4千人丧失,30万人流离失所。但其结果使阿布哈兹族和格鲁吉亚族有一个清晰的分界,所以再开打的机会要小得多。

而在南奥塞梯的军事行动就要顺利得多,格鲁吉亚军队在放火烧毁奥塞梯人的数坐村镇,造成数百人死亡后,打不过就跑,奥塞梯人有超过十万之众逃过边界,躲入俄罗斯的北奥塞梯地区。不过因为在阿布哈兹的惨败,造成了两个后果,一个是在西南接近土耳其,在黑海边与阿布哈兹相望的阿加拉自治区(Adjara)获得事实上的独立。二是逃到车臣的甘沙胡迪亚,卷土重来,和他的支持者开始了反政府的武装叛乱,并占领了格鲁吉亚的西部。

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俄罗斯领导人叶利钦犯了一个极大的战略错误。甘沙胡迪亚的叛乱,给邻近的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带来了不安,担忧格鲁吉亚的内乱会造成整个地区的动荡。俄罗斯当时还想用独联体的方式,重新构造出一个松散的旧苏联模式,因此不能不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虽然甘沙胡迪亚是一个激进的民族主义者,而且是格鲁吉亚独立的始作俑者,并拒绝加入独联体,但是当时的俄罗斯如果选择支持他和格鲁吉亚政府对峙,并控制黑海港口城市波提(Poti),就把独立的阿布哈兹和阿加拉连在一起,由俄罗斯控制。

当然谢瓦德那泽的温和面孔对俄罗斯更有吸引力,而且不能低估他在俄罗斯高层里深厚的私人关系,而且他本人从来都倡导和俄罗斯保持友好的关系。结果就是俄罗斯出兵支持格鲁吉亚政府平叛,在1993年12月把甘沙胡迪亚的叛军全部消灭,其本人则以自杀收场。于是谢瓦德那泽以加入独联体作为报酬,来感谢俄罗斯的军事和政治支持。

很快俄罗斯就享受到了错误政策的苦果,因为在1994年,俄罗斯的车臣共和国为了脱离俄罗斯而独立,开始了第一次车臣战争,而格鲁吉亚这一次就完全原谅了车臣勇士们在阿布哈兹将格鲁吉亚军队杀得人仰马翻的国仇,对车臣战士提供避难所和各种物资资源。而希望保持和俄罗斯良好关系的谢瓦德那泽,本人就差点在1995年8月的一次汽车爆炸中被暗杀。为了继续保持他的权力,谢瓦德那泽虽然狠狠打击了企图干掉他的政敌,但不得不向强烈的反俄罗斯势力让步,其结果就是前门拒熊,后门入鹰,把美国引入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外高加索区。

谢瓦德那泽在1995年11月和2000年4月的两次总统大选中,靠舞弊而赢了大多数。但是这只老狐狸已经开始廉颇老矣,力不从心。他的手下和家庭更是贪赃枉法,胡作非为。虽然接受了来自美国的大量军事和经济援助,并和北约签订了战略伙伴关系协议,要求加入北约和欧盟,但随着美国势力和影响越来越大,格鲁吉亚内部的亲美势力开始抬头。

二十二

其中的佼佼者就是现任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萨卡什维利其实是格鲁吉亚的亚美尼亚裔人,毕业于乌克兰的基辅大学法律系。在甘沙胡迪亚倒台后,出任格鲁吉亚政府的人权委员。后来被美国看中,通过美国国务院的基金到哥伦比亚大学学习,并在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毕业。他还同时拿到了法国斯坦尼斯堡的国际人权学院的毕业证书。在1995年任职于纽约的法律大公司后,被谢瓦德那泽招募青年才俊,回到格鲁吉亚,被选为国会议员。在他主导的委员会下,建立起一套新的选举制度,独立的司法系统和非政治的警察力量,而导致他的名声大嘈,成为谢瓦德那泽之后,第二受欢迎的政客。但是在2000年,成为司法部长之后,他和内阁里的其他部长的矛盾越来越大,导致一年后辞职,退出执政党,成立了自己的反对党。

萨卡什维利以新进的改革派和西化派的身份,对腐败的官僚体系提出挑战,再加上他受到美国和欧洲的大力支持,自然声势十分浩大。结果在2003年的大选中,通过指责执政党选举舞弊,发动了大规模的街头运动,逼使了谢瓦德那泽辞职,完成了后来出名的玫瑰革命。

其实这场革命在那个时候发生是预料之中。因为在前一年的2002年,发生了两件对格鲁吉亚事关重大的事件。一件是由世界银行和欧洲发展银行投资的石油管道,即由阿塞拜疆的巴库,过格鲁吉亚的第比利斯,到土耳其的地中海港口杰伊汉,把阿塞拜疆和土库曼的里海石油运往以色列和其他欧洲市场。这个项目总投资是39亿美元,为格鲁吉亚人带来了非常大的经济利益。另一件是格鲁吉亚和美国签订协议,由美国派遣特种部队帮助格鲁吉亚军队训练。通过近两年的训练和提拔,估计格鲁吉亚军队知道在下一轮内斗中,应该在哪一边站队。

以格鲁吉亚这样一个穷国,来自美国和欧洲的大量投资,对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当然要快。而看一下当时的欧洲的富裕和俄罗斯的贫困,任何提议加入欧盟和北约,和欧洲经济一体化的外交主张,当然听到人民心里发痒。而对腐败政府的攻击,自然容易被人民拥护。于是萨卡什维利在2004年的选举大胜,只不过他的政府也不比之前的任何一届政府干净多少,结果是三年后的2007年,又见大批抗议群众走上街头,抗议政府腐败,要求他下台。这一次萨卡什维利有美国军事撑腰,当然就不会像谢瓦德那泽下台,而是通过镇压扑灭了反抗活动,并关闭了所有反对他的媒体,将反对派打下监狱,或是逃亡海外。

萨卡什维利并展开宣传攻势,指控俄罗斯情报人员在背后主导了这次颜色革命。其实在抗议发生之前,已经和俄罗斯开展了间谍纠纷,并以此打击其反对派为俄罗斯走狗。以萨卡什维利和美国走得如此之近,包括在伊拉克派遣了名列第三的军队,如今在普京领导下重新崛起的俄罗斯,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推翻其政府的机会。

二十三

萨卡什维利虽然在2008年初的提前选举中,以微弱多数的52%(不知有没有加进舞弊票)当选,但很明显,由于伊拉克战争而导致的美国军事和经济衰退,和俄罗斯在油价高企下的经济和军事复兴,都在格鲁吉亚形成了此消彼长的改变。而萨卡什维利为了改变颓势,决定对国内的事实独立地区用兵,以提升格鲁吉亚民族主义来巩固自己的权力。本来在美军的训练和军火供应下,他的头一次行动是在2004年,赶走了独立的阿加拉地区的军阀阿巴施德泽,并于2007年底逼迫俄罗斯放弃了在巴统的军事基地。这次的目标只是抢回南奥塞梯的控制权,把土地上的两个俄罗斯军事基地和维和部队赶出格鲁吉亚。

据称萨卡什维利和普京曾通过电话,要求俄罗斯从南奥塞梯撤军,并声称美国和欧盟都支持他保持格鲁吉亚的领土完整的主张。普京则是以他一贯的恶言相向告诉萨卡什维利,他可以把美国和欧盟的声明贴在自己的屁股上,到处给人看(意思俄罗斯只当美国和欧盟在放屁)。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俄罗斯和格鲁吉亚之战争,在格鲁吉亚军队先动手后,早已整装待命的俄罗斯军队,立即就杀进了格鲁吉亚。

对于这次冲突,不能简单的归咎于俄罗斯和美国的对抗,也不能更轻易地用西方和东方冲突来定义。这次冲突必须放在一个更大的地缘政治框架下,以一种多重角色在打群架的情形来理解。对这个大局看清楚了之后,才可以明白中国在这个群架圈里,应该采取的对策,和寻找最有利于中国利益的势力平衡。

首先要探讨这次冲突中的主要角色格鲁吉亚,在挑起和俄罗斯的打斗后,对其有什么好处。格鲁吉亚是一个小国和穷国,人口大约有460万,GDP是103亿美元。如果你看一下中国的香港,人口是700万,GDP是2067亿美元,澳门人口是50万,GDP是143亿美元,新加坡人口是400万,GDP是1613亿美元,就知道其经济的水平。即使和中国的穷省相比,格鲁吉亚比最穷的贵州要富一点,大致和排名倒数第二和第三的云南和甘肃接近。格鲁吉亚在2001年时,有54%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之下,通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会和欧盟的各种经济援助,总算在2007年,减少到34%。格鲁吉亚的经济主要在于旅游业和葡萄酒,但是其80%的出口地是俄罗斯,在2006年因为被俄罗斯借口酒里的重金属超标,而被禁止入口而造成重大打击。

其实从历史上来看,格鲁吉亚谋生的手段在于其地处黑海口,是欧洲和亚洲的路冲,当年在丝绸之路的贸易通道上,起了重要的中转站作用。格鲁吉亚想要在今天的世界经济里分一碗饭吃,就有赖于欧亚大陆桥的重建,可以使位于西部的欧洲和位于东部的中国,可以通过陆路进行物资交换,而不需要绕过遥远的海路。本来欧亚大陆的两端比较发达,有世界两大制造大国中国和德国,加上其他世界主要经济体日本,英国,法国和意大利。而处于中间的东欧和中亚由于交通不便的原因,就比较落后。

二十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重新建立起连接中国和欧洲的新丝绸之路,将有助于将中亚的石油天然气和其他矿产原材料向东西两个制造中心输送,又可以让东西两端互通有无,进行产品贸易,并提供各类生活用品,提高这些中间落后地区的生活水平。而这些落后国家的经济发展,又有助于东亚和西欧的制造大国开发新的消费市场。

现在的欧亚大陆桥有两条,一条是从俄罗斯的西伯利亚铁路连接海参崴和莫斯科,然后从莫斯科通到欧洲,中国可以从北京通过蒙古的乌兰巴托在贝加尔湖接上,另一边则是由哈尔滨接海参崴。但这条路的气候环境比较恶劣,铁路也比较陈旧。另一条就是在历史上的丝绸之路原线,从中国的连云港开始,向西经陇海,兰新线的徐州,武威,哈密,吐鲁番到乌鲁木齐,再由西经北疆铁路到达中国边境的阿拉山口,进入哈萨克斯坦的德鲁日巴,然后从这里分三路通往欧洲。

这条线主要由中国牵头,中亚的六个国家跟进,恢复历史上的新丝绸之路。对中国来讲,这条线可以缓解中国海外市场运输线的脆弱,不像中国的海外丝绸之路,遭受到今日的海上匈奴美国的钳制。中国这条铁路线的主要通道是哈萨克斯坦,因此可以依赖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境内的40%的俄罗斯族帮助守卫。如果俄罗斯将来势力衰落,则中国可以像盛唐时控制直到里海的地域一样,通过强大的陆军和自己的哈萨克族人,保护这条通往欧洲的经济动脉。而在中国国内,这条交通线可以带动西部经济发展,将劳动密集型企业向中西部转移,并使新疆的各族,尤其是哈萨克族受益非浅,将保证中国的西部安宁,并将中国在中亚的影响力恢复到安史之乱之前的唐朝时的水平。

这条路的北线从哈萨克北上与西伯利亚铁路接轨,经俄罗斯,白俄罗斯,波兰,德国,最终到达欧洲最大的港口荷兰的鹿特丹,在2007年11月已经运行。通过这条铁路,中国产品从连云港到莫斯科只需15天路程,到德国的汉堡只需18天。而相同的海运路线,则需要40天才能到德国和荷兰。

对这条通道的中线有两条选择,一是通过阿克套进俄罗斯,过乌克兰,斯洛伐克,匈牙利,奥地利,瑞士,法国,直到其英吉利海峡的港口,最终海运到英国和爱尔兰。另一条是从南边经阿拉木图,顺着吉尔吉斯斯坦边界过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到土库曼斯坦的阿什巴哈德,然后过里海到阿塞拜疆的巴库,到格鲁吉亚的第比利斯,从其波季港过黑海入保加利亚的瓦尔纳,过罗马尼亚,匈牙利,到奥地利。萨卡什维利2006年访问中国,估计和这条通道有关,因为俄罗斯的铁路网完全可以从巴库对格鲁吉亚截流。

而南线则是从土库曼斯坦的阿什巴哈德,入伊朗的马什哈德,西进德黑兰,然后从大不里士进土耳其,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进保加利亚,从这里可以分流到南欧,中欧和西欧。

当然有意思的是,这个以货运为主的铁路线基本上和天然气入欧洲的路线相同,当然就会面对油气管道在地缘政治中面临的同样问题。

二十五

石油的输送和天然气大不相同,石油可以通过管道输送,但也可以用管道输送到港口上船,还可以在管道出现故障时,改用油罐车,通过火车运送到港口。但是天然气就不同,没有管道,就只有用液化的方式,才可以罐装运输,使其成本大幅增加。

俄罗斯通往西欧的石油管道,基本是三个走向。其北线基本上是由港口出波罗的海,最北处是到圣彼得堡附近的港口,然后以南北两条进事实上的俄罗斯领土白俄罗斯,北线分两支,分别去拉脱维亚的文茨皮尔斯港和立陶宛的帕兰加港。其中线则是北边由白俄罗斯南线,入波兰然后分两支,一支去波兰的格但斯克港口,一支就入德国,再分两只北上罗斯托克,和南下莱比锡;南边由白俄罗斯入乌克兰,再分两只,一支经斯洛伐克到捷克的布拉格,一支经匈牙利,入克罗地亚到奥米尔利港口,经亚德里亚海装船去意大利。其南线也是分两支,三条油管进乌克兰,然后汇聚到黑海港口敖德萨上船,并分道北上接上中线;最南边则是从俄罗斯的黑海港口新罗西斯克和图阿普谢出海。

在笔者讨论俄罗斯的天然气管道之前,需要先谈一下格鲁吉亚境内的石油和天然气管道。从阿塞拜疆的巴库,来自阿塞拜疆的石油,一条是通过格鲁吉亚的第比利斯,入土耳其经埃尔祖鲁姆到港口杰伊汉,从地中海上船。另一条则是到格鲁吉亚的黑海港口苏帕沙。而巴库的石油还沿着里海岸边北上俄罗斯,最后加入俄罗斯的南线。

同时和去土耳其的油管平行的是供土耳其的天然气管道,但只到埃尔祖鲁姆。很耐人寻味的是,在格鲁吉亚动手之前的4天,即8月2号,在土耳其境内的油管中转站被人放炸弹炸了,使这条每日可输送1百万桶的油管不得不关闭。土耳其境内的库德族分裂武装,库德工人党宣布是他们干的。但明眼人就指出,旁边的天然气管道就没事,库德工人党的仇人是土耳其政府,不破坏供应土耳其的天然气管道,反而破坏主要输给以色列和欧洲的石油管道,似乎不太合逻辑。在之后的战争中,俄罗斯并没有像格鲁吉亚宣称炸毁石油和天然气管道,只是在黑海封锁格鲁吉亚海岸,使本来就因为战争而被英国石油公司关闭的苏帕沙无法运行。而改为罐装的石油通过铁路输送,则必须通过交通要道,也是斯大林的出生地哥里,但俄罗斯军队随后就占领了该地,使所有的交通都瘫痪。现在美国和欧盟的大声疾呼,就是要俄罗斯退出哥里这个战略要地。

当然,俄罗斯不想得罪阿塞拜疆和土耳其,所以巴库的石油还是可以增加输送量,通过去俄罗斯的油管和铁路双管齐下。对土耳其,因为天然气管道关闭了两天,俄罗斯就增加了“蓝流”管道的供气量,另外伊朗也雪中送炭,多输气到土耳其救急。俄罗斯国会杜马的政治顾问杜金则在接受土耳其媒体的访问时,告诉土耳其应当将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管道当条死亡管道,因为这条管道不会再运作,库德工人党的游击队会一路破坏下去。看来这条花费390亿美元建成的1770公路长的油管前景可忧。

二十六

本来这条管道的目标不只是阿塞拜疆的里海石油和天然气,而是土库曼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的大量石油和天然气。这条通道的重要性是给予西方唯一的一个通道,而要保证拿到里海的能源,西方就不得不保证格鲁吉亚的安全。

其实除了通过俄罗斯拿油,里海石油最短线是过伊朗下波斯湾,但是众所周知因为美国和以色列与伊朗不妥,西方的石油公司不会参加这个计划。本来另一个计划是从土库曼斯坦过阿富汗,巴基斯坦到印度,从印度出海,占据亚洲石油市场,但这个计划因为搞不定塔利班,而无法成功(而且不排除俄罗斯或伊朗的情报人员借塔利班之名捣乱)。就算是从东边过土耳其也不一定非要过格鲁吉亚,线路更短,成本更低的是过亚美尼亚,但这里有三个问题,一是亚美尼亚和俄罗斯关系不错,二是亚美尼亚对百年前遭到土耳其人屠杀的事,和土耳其人今天仍不肯背“种族屠杀”的骂名耿耿于怀(也许美国国会通过认定土耳其是种族屠杀法案是为了拉拢亚美尼亚),三是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领土争端卡拉巴还没有解决。这就迫使西方不得不多花冤枉钱,从格鲁吉亚绕道,来保证这条唯一的不受俄罗斯和伊朗控制的通道。而以色列本来想分一杯羹,利用一条旧油管,从杰伊汉装油,如港口阿什凯隆,南下红海港口埃拉特,入红海请往亚洲,等他们的犹太兄弟们在石油期货市场上,把油价炒上天后,好好的赚一笔。不过据说一条更省钱的方法是,通过黎巴嫩沿地中海岸,借叙利亚一小块飞地,接上土耳其的杰伊汉。如果以色列以其超强的军事实力,将亲伊朗和叙利亚的真主党打残,扶持住亲西方和以色列的基督教长枪党民兵,估计叙利亚不得不乖乖就范。可惜的是,在和真主党的一场恶战中,武装到牙齿的以色列军队,拿土八路真主党毫无办法,并造成其势力越发强大,使这条油路只好作罢。

俄罗斯也是乘机发力,看准了美国和北约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军老无功,在伊朗和巴基斯坦无计可施,再加上布什政府即将下台,西方各国和中国因为在奥运会前的刀光剑影,一剑封喉,将格鲁吉亚局势搅乱。笔者曾对这届美国总统大选评论道,如果年青幼嫩的奥巴马上台,碰到中国和俄罗斯两个老辣的对手,可能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看来普京正是找准了这个机会,向美国叫板。

那么中国在这个棋局中,应当如何应对来获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呢?其实中国和哈萨克斯坦之间从里海运油的管道已经开通,这条全长962公里的油管,从哈萨克斯坦东部的阿塔苏,到中国和哈萨克边界的阿拉山口,目前输油量大致一日20万桶,其石油一半来源于俄罗斯的里海油田,一半来自哈萨克斯坦的扎纳诺尔和阿克纠宾油田。这条管道在虽然原定在2010年增加到40万桶一天,但是在中国完成新疆独山子的炼油厂等配套设施在2008年完工后,不是没有可能提早提高供油量。

二十七

其实从陆地上运输石油,经济成本要比海运高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石油进口,大致接近40-50%来源于中东(主要是沙特阿拉伯和伊朗),和30%来源于非洲(主要是安哥拉,尼日利亚和苏丹)。但是因为海路受制于人,再加上路途遥远,和平时期还不是问题,一旦局部地区动荡,对中国的能源打击就比较大。

从哈萨克斯坦入油的主要好处是安全,因为其中不经过任何第三国,而且花钱在哈萨克斯坦对中国的反疆独恐怖组织政策有很大助益。但不好处就是管道线路长,光是从阿拉山口到独子山就要264公路,等到2011年全线完工,接上阿克托别油田,到里海边的阿蒂拉乌,总长是3千公里,成本也并不低。而且哈萨克斯坦的冬天寒冷,会造成油管里的油凝固力强,使输油困难,再加上对油管的维修和保养费用都相对增加。

中国面临的另一个困难是对里海海底石油的勘探和开采,在技术上仍显不足。在哈萨克斯坦的里海北部基本上是高压油田,含有大量的毒气氢化硫,而且冬天还结冰。当然如果中国能够购买一些比较有经验和技术的欧洲公司,尤其是对中国不敌视的北欧石油开采公司,可能会在这方面有所帮助。另外一个拦路虎,就是里海的大部分油田,由美国的雪佛龙和其他欧洲公司控制,比较愿意支持美国提倡的输油管道。

当然在俄罗斯和格鲁吉亚交火之后,去杰伊汉的管道(大约日供应量85万桶)和苏帕沙的管道(大约15万桶)都无法运作,而去俄罗斯的管道基本上只是10万桶,会对中亚的石油出口尤其是阿塞拜疆带来影响,但在短期和中期都不对中国造成太大的帮助。格鲁吉亚的动荡,主要是强迫欧洲国家,尤其是西欧支持俄罗斯的里海石油输送计划。

俄罗斯现在从哈萨克斯坦到黑海港口新罗西斯克的管道可以运输大约70万桶一日,而且可以增加10个新油泵站后达到130万桶。这条线还可以加进俄罗斯几大石油公司的油田的油,是现在最为理想的里海外送油路。其实美国的石油公司,如雪佛龙等在其中的控股大约22%,大有利润可图。但问题就是,几大合伙人内斗不停,在转运费和执照费,还有税收问题上,西方石油公司经常和俄罗斯公司大打出手。另外一个大问题就是超级油轮过狭窄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使其运输能力受到限制。

另外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就是中亚国家虽然对俄罗斯依赖很大,但又不愿完全被其控制。俄罗斯人有一句谚语,刮一个俄国佬,你会发现一个鞑靼。俄罗斯不善于用萝卜,太喜欢用大棒,总是搞不定身边的小老弟们,与其直接率真,简单粗暴的民族习性有关。而这次大棒狂揍格鲁吉亚这个泼皮小弟,恐怕引起恐慌的不只是乌克兰,波兰和捷克,大概白俄罗斯和中亚的斯坦家族众兄弟,都会有些芒刺在背。如果俄罗斯陶醉于自己的政治复兴,重新幻想自己当年的世界超强地位,只不过换了个能源武器代替飞机大炮,这些小国们就不得不想办法,抱外人的大腿,以作为对俄罗斯的牵制。

二十八

最令笔者捧腹的是,这次的兄弟阋墙中,有来自车臣的维持和平部队,和哥萨克的志愿兵参加搅局。其实无论是成天打杀的车臣死士,还是收钱为人消灾的哥萨克雇佣兵,都是为了帮自己的弱小亲戚,而不是对俄罗斯人有好感。即使是俄罗斯军队从格鲁吉亚杀戮中,救出来的阿布哈兹人和南奥塞梯人,都不喜欢俄国佬,只不过没有选择,两害之间取其轻。而一旦局势变化,民族利益需要他们和俄罗斯人开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正如在车臣发生的战争一样。而当初美国希望将势力推入格鲁吉亚,想拉其和乌克兰一起入北约,就是希望能够造成北高加索,如车臣和达吉斯坦的独立,彻底将里海和黑海打通。

当然任何俄罗斯和北约在西部的你争我夺,你一记双龙戏珠,我一招黑虎掏心,对东边稳定的中国都是一件好事。相对于西方的管道在格鲁吉亚被俄罗斯折腾,和俄罗斯的管道被乌克兰乱搞,中国的管道一路畅通,而且还是从安稳的北疆入口,不光有利于中亚的石油东送,还对中国从土库曼斯坦输送天然气的计划,及其有利。

以现在的经济情况来看,中国的石油消耗量大致是一天650万桶,自己生产大概是350-400万桶,需要进口来补偿250-300万桶的缺口。如果中国可以对自己的石油消费结构,进行一个全面的检讨,并推出相关的政策导引,应该可以争取在石油进口这个头痛的问题上有所缓解。

比如说中国的交通用油,在汽车燃油能耗上比欧洲平均水平要低15-20%。如果赶上这个标准,就会为中国一天节省40万桶油。在中国未来的交通发展方向上,应该是以公共交通为首要考量,发展以电力为主的高速列车网,城市地铁网,用清洁再生能源的公共汽车网和长途汽车网。在发展私人汽车市场上,提高汽油价格,并增收燃油税,尤其是对耗能高的SUV等类车型,增收每年计的环境保护税。

而在发电方面,不光是彻底禁止燃油发电厂,而且要发展依靠风能,太阳能等再生能源,替代因为电力不足的小型柴油发电机。如果把这部分用油省下来,一天恐怕就可以节约35-40万桶原油。

在化工方面,从节省能源的角度来讲,光是超级市场用的塑胶袋,就需要一天10万桶油,简直就是哈萨克斯坦油管现在一半的输油量。另外在建材工业上,如何发展替代材料,也可以减少石油消耗量。

其实中国的能源需求和美国有所不同,主要在于中国的能耗大部分是与发电而不是汽车等交通用油。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大石油消耗国,用于发电的油只占4%,反而交通运输占了70%。即是在一天2070万桶中,发电用84万桶,但交通用1470万桶。如果中国可以在以上几个方向努力,减少石油进口量3-4成的目标还是可以达到的。

二十九

中国在石油的使用上,需要完善生产,加工和供应体系,但就更应该建立一个更合理有效的国内市场,调整价格框架,在节能上下多一点功夫。中国的能源政策,一定要避免重蹈美国的覆辙。以美国自身的石油生产量已经超过900万桶,而且邻近的加拿大可以供应180万桶,墨西哥可以供应160万桶,和委内瑞拉可以供应140万桶,使美国的供应量高达1380万桶,而连各类汽车烧油都不够。

中国的能源政策还是应该以提高电力生产为主,除了在风力发电和核能发电上,增加比重,还是要投资在清洁煤和液化煤上,另外在天然气上可以考虑增加比重。至于电力部门曾经着重的水电,在汶川大地震后,尤其是在四川和云南进行梯级大水电站的开发一事,应该慎重考虑,而且中国的西电东送计划,从贵州的乌江,南盘江,北盘江,到云南的澜沧江,红水河,向华南地区的送电,和通过金沙江,和三峡,葛洲坝等水电向华东地区的送电,基本上已经完成,而且再开发的潜力降低。在边远山区进行小水电站建设,以满足当地人民生活的需要,减少建设输电线路的成本,非常经济而且对生态环境没有太大损害,但是企图建立更多的大型水电站来满足向大城市和东部供电,并不是一个明智和经济的选择。

中国需要做的是加大向煤矿工业的投资,使中国的煤矿工业从劳动密集型转化成资金密集型,一方面提高产出,另一方面减低因为设备落后导致的安全重大事故屡屡发生。现在对燃煤价格的有限放开,使煤炭工业增加了利润,但就必须对利润率进行严格管理,保障一定的比率用于生产设备更新和安全条件提高,而不是令煤矿老板暴富和管理基层单独得益。另外一个做法是,在煤价格上加收安全赔偿费和保险费,为出矿难的煤矿工人提供高额补偿基金。在以利润挂帅的企业中,强调政府的安全政策实效不会太大。只有当一个企业在赔偿受难工人的成本高于投资安全设备的费用时,企业才会自动的将生产安全放在首位,而不需要政府的行政措施。

中国的另一个出路就是利用天然气发电。以中国的经济发展,如果大家想生活水平翻两番,那么对能源的消费,即使加进节能技术之后,估计恐怕也要比现在的消费量增加3倍。而中国天然气在总能源的比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相比于西方国家的20-30%比重,非常之低。由于中华民族是一个喜欢炒菜做饭的民族,因此发展天然气作为主要能源,对民用,交通,化工,肥料等等非电力用途,都非常重要。

中国在天然气上的优势非常明显,一个是中国是天然气大国。光是陆地上发现的天然气已经过26万亿立方米,还不包括东海盆地和海南岛南部的莺歌海-琼东南盆地。第二是因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耗国美国也是天然气大国,据美国能源部的统计为5.9万亿立方米(但据不同私人机构的估算,美国有可能达到60万亿立方米)。美国的天然气2007年消费量是6525亿立方米,而生产量是5473亿立方米,缺口只有52亿立方米,很容易解决,所以和中国的竞争没有这么激烈。

三十

第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所有世界天然气大国土库曼斯坦,俄罗斯,伊朗等等,都是距离中国比较近,而且可以通过陆路到达。

据现有资料表明,土库曼斯坦(当然任何关于天然气的储蓄量都是预测)是天然气世界第一大国,大约有100万亿立方米。俄罗斯为第二,大约48万亿,伊朗第三,大约27亿立方米,和中国接近。而在天然气用量上,主要的消费市场是欧洲,而不是美国,由于欧洲本身军事实力弱,又靠近俄罗斯这个大天然气出口国,只要可以解决和俄罗斯的关系,应该在天然气来源上不存在太大问题。

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走向也是一个世界地缘政治的大棋局,而在这个棋局中,中国是占据领先地位。在中国的西气东送大战略中,第一阶段的战略是建设了由塔里木盆地的轮南油气田和鄂尔多斯的长庆油气田为供应基地(两地加起来差不多接近20万亿立方米),从新疆的库尔勒,吐鲁番,哈密,入甘肃的河西走廊,过张掖、武威、兰州,和陕西的西安然后到榆林的靖边把两个基地连了起来。然后从西安,到河南的洛阳,然后安徽的合肥,江苏的南京,最后过常州,无锡和苏州,最终到达上海,然后接上浙江,全长大约4000公里。这个天然气管道可以每年输送170亿立方米,现在已经基本饱和,需要提高输气能力。而新建的陕京二线,则是由靖边出发,沿鄂尔多斯市的毛乌素沙漠东南边缘,过内蒙古,经黄土高原入山西,过吕梁山和太行山,进入河北,到北京的大兴区。这条线路共长935公里,其输气量是每年120亿立方米。

第二阶段的土库曼斯坦输气管分三段,分别在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段长188公路,于2007年8月开工,乌兹别克斯坦段长525公里,也于2008年6月开工,哈萨克斯坦段长1293公里,则于2008年7月开工。这条线起点是阿姆河边巴格德雷区的边境城市格达伊姆,经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在进入霍尔果斯后,过乌鲁木齐,然后接上西线东送第一期的管道,过甘肃到宁夏的中卫。从这里东线过银川去靖边,南线则过甘肃,到陕西的西安,经河南,湖北到江西的南昌,最后到广东的广州。其支线则分头去安徽,湖南和广西,全长超过7000公里。大概会在2010-11年全部完工,年输气量为300亿立方米,并可以增加到400亿立方米。

这条线对中国未来的能源安全非常重要,有需要的话,连中国在伊朗北帕尔斯的天然气生产(44亿立方米一年)也可以接上这条管道,而不需用船以液化气的方式过波斯湾,印度洋和马六甲。而且中国和俄罗斯签订的在2011由俄罗斯双线向中国一年供气680亿立方米的计划,可以从西线经阿尔泰接乌鲁木齐,东线则有库页岛,经伯力进中国,通过哈尔滨,沈阳和北京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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