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中有这样一个故事:西晋的名士张翰,曾在离家千里外的洛阳做官,忽一日见秋风起,于是思念起吴中家乡的莼菜羹和鲈鱼脍等美食,便说:“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于是他驾起车子便回去了。此后,“莼鲈之思”就成为思念故乡的代名词。
今天我们在现代科学的基础上,懂得思维活动是由大脑产生的,但古人却不这么看。“思”小篆字形由上下两部分构成,上面的是指婴儿头顶骨未合缝的地方,代指头脑,下面是心。古人认为,大脑和心脏都是人的思维器官,大脑负责思考,心脏负责感知,二者结合便是“思”。《说文解字》中说“思,容也”,即要把事放在脑里、心中来思考。
“思”的本意是思考、思想。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是因为人会思考。拿使用火来说,碰到火时立马缩回来,有了被火烫的经历,以后就远远躲开火,大多数动物都能发展到这个层面。但人类通过思考,不仅不再畏火,反而学会了用火取暖、炙烤食物、治疗疾病、吓阻野兽,甚至学会了钻木取火,这就是“思”的力量。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思想至关重要,它是一个民族凝聚力和创新精神的来源。中国思想史上,从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到隋唐佛学、儒释道合流、宋明理学,经历了数个学术思想繁荣时期,产生了儒、释、道、墨、名、法等各家学说,涌现了孔子、庄子、孟子、周敦颐、程颐、朱熹等一大批思想家,为古人认识、改造世界提供了重要依据,也为中华文明提供了重要内容,为人类文明作出了重大贡献。
“思”字由思考又引申出思念、思慕之意。如《诗经》中就有“子不我思,岂无他人”,思念的是爱人;陶渊明“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思念的是自然田园与无羁的生活;李白在秋日夜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思念的是家乡的父老兄弟、亲朋好友和山水草木。正如歌里唱的那样:“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思念是人类最真挚、美好的情感之一。
“思”是人类生活的常态,却因人而异:有的人遇事深思熟虑,有的人前思后想难下决断;面对同样的景象,有的人思绪万千、思如泉涌,有的人则无动于衷。而古人判断是非、评价一个人的道德品行,和这个人的所思所想息息相关。《论语·季氏》中说,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这“九思”讲的都是做人的道理,按照孔子的理念,当一名君子,就要时刻在言行举止各个方面认真思考和自我反省,以追求崇高的道德修养。
两千多年过去了,孔子“九思”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警醒着我们为人处世时刻都要思考、自省。我们或许很难成为一个完美的君子,但君子所秉持的仁、义、礼等高尚的道德情操依然应该是我们思想行动中,追寻并坚守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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