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名将岳飞是历史上著名的抗金英雄,他的一生,不仅以忠肝义胆的人格而为人敬佩,还亲手培育了一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岳家军,赢得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美誉。他曾经说过:“用兵者无它,仁、信、智、勇、严五事,不可不用也。”赏罚公正、纪律严明,是他重要的治军经验。
《说文解字》中解释严为“教命急也”,表示教训、命令得很急迫。严由此引申出紧急之义,如曹操的《步战令》中有“严鼓一通,步骑士悉装”,“严鼓”即为急促的鼓声。此外,严还可表示严厉、严肃,如古人常以“性严毅”来描述一个人个性严厉刚毅。今天,我们在别人面前也会谦称自己的父亲为“家严”,在子女心中,父亲的形象总是高大威严的。
《诗经·六月》中说:“有严有翼,共武之服”,意即一个军队只有将帅严谨、军纪严明,全军上下同心协力,才能“威敌厉众”。的确,看“吴宫教战斩美姬”的孙武,“持威重,执坚刃”的周亚夫,挥泪斩马谡的诸葛亮,让士兵“畏将法,守号令”的戚继光……古代军事史上,凡能带领、训练出威武之师的将帅,大多治军严明、铁面无私。
不唯军队,从古至今,小到修身齐家,大到治国平天下,做任何事都讲求“有严有翼”。“严”字给人的印象似乎是冷酷而不通人情的,但从“严家出好儿”、“严师出高徒”、“严父出孝子”等老话中,我们能感受到“严”中所包含的爱护。提出“严”的要求,是为了防止出现差不多先生——如果总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松松垮垮、敷衍了事,不仅干不成事、干不了事,而且可能还会坏事;唯有“千磨万击还坚劲”的锤炼,“吾日三省吾身”的磨砺,才能做到精益求精、无懈可击、臻于至善。
弟子三千的孔子就是出了名的严师。除了对学生循循善诱,教导他们要学而时习、温故知新、见贤思齐,在课堂外,他对学生不正确的言行也总是毫不留情严厉批评。例如,他曾与众弟子绝粮陈蔡,子路对此表示不满,问“君子亦有穷乎?”孔子毫不客气地批评他:“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再如,冉求当了季氏的家臣,施政有违师训,他大发雷霆:“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让其他学生敲着鼓去声讨冉求……孔子之严,既严于课内,又严于生活;既严在理论,又严在以身作则。他门下的七十二贤,是“育”出来的,也是“严管”出来的。
育人如此,做人更应如此。“严正”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包括严以修身、严以律己、严以用权等多个方面。在这之中,严以修身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孟子主张大丈夫要“养浩然之气”,“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韩愈有言,“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一个人之所以能被称为君子,正是因为他能全面严格地要求自己,求德修仁从不懈怠;王安石则认为“君子所求于人者薄,而辨是与非也无所苟”,一个人若能做到克制欲望、明辨是非,自然就能高尚、纯粹而有道德。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若求得走正道、有作为,严以律己很重要。古人有诗说得好,“一点清油污白衣,斑斑驳驳使人疑。纵然洗尽千江水,争似当初不污时”,如果不能坚持严的要求,守住底线、守住操守、守住信仰,对一些微小的问题不警觉,结果就非常危险。因此,孔子讲“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讲“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曾子讲“吾日三省吾身”,讲“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这些时刻提醒自己慎独慎微以求内省不疚的箴言,成为古代仁人君子为人处世的基本操守。
万事严中求,成效实处谋。无论是严以律人还是严以律己,严以修身还是严以用权,都需要以“白袍点墨”的敬畏、实事求是的自觉、自我革新的勇气,将对高标准的追求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坚守之、笃行之——守得一个严字,才能外无愧于人,内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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