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桃夭》是一首祝贺新娘出嫁的诗,诗里写看到春天里桃花的鲜艳美丽,想到新娘的年轻貌美,并祝贺新婚和和美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之子于归,之子是说这个姑娘,于归指出嫁。古代称女子出嫁叫归,即归往夫家之意。这也是归字的原有之义。
归本义即是指女子出嫁,甲骨文字形是从
从帚,一个是山丘之意,一个常常和“女”组成妇(婦)字(故《说文解字》认为在这里是妇的省略)。这样看来,归的初文就好像是女子出嫁经过山丘。金文中出现了在下面加“止”的写法,《说文》小篆即承袭此写法而来。因此,很多和归有关的词都与女子出嫁有关,比如归适指出嫁,归女指嫁女,归妹指嫁妹。从这个意义出发,归又可以指已嫁女子回娘家看望父母,如归宁、归安。
于是,由出嫁的意思,归引申出了往、依归之义,进一步引申就有了归宿的意思。又由回娘家看父母一义,归引申出了返回的意思,有往必有返。等等。
归,包含着一种情感指向。古老的中国有着古老的文明,古老的农业社会养育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形成了特定的民族文化心理:对于农时的遵守、对田园的热爱以及对土地的眷恋。这种对于家乡土地的眷恋,深深留在人们的血液里,每当在外游学、为官、行役,一遇月圆或日暮或秋天,便会产生强烈的怀归之意。并由此对文学传统产生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古代文人在这种情感催促下,唱出了一曲又一曲思乡怀归的歌:从先秦远征士卒的“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到汉代苏武的“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从唐代李白的“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到宋代苏轼的“归心正似三春草”……
这种情感指向并不限于古人,今人亦然。新中国建立后,无数海外学子燃烧起报国的热忱,掀起了归国潮。邓稼先、钱学森、李四光、华罗庚……他们万里迢迢历经艰难纷纷回归祖国,为百废待兴的新中国贡献知识与智慧,就是因为热爱这个国家、热爱这片土地,有着为这个国家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做贡献的理想和信念,有着强烈的思归、怀归之情。
无论天涯与海角,大抵心安即是家。中国文化中的归,不仅仅是身体的归宿与安顿,还包含着精神的归宿与心灵的安顿。人们对人生、对命运、对社会现实、对未来梦想有期待也有不安,在这种心理下更希望有一个安稳的归依之所。吾心安处是吾乡,心灵的自由、人格的独立、灵魂的依归方才是最终的归宿。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正是这样一种心理的写照。“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世俗之中有太多事太多人都与我的本性相违背,我无法改变自己本性本心来适应,只好归隐田园,抱朴含真,保持自己的本性。这里的归,是人心的复归,是返归真我。
循着情感的指引,回归真实的自我,寻找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归这个字,扎根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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