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闻”这个字,仔细想一想会有些奇怪:“闻一闻”明明是一个用鼻子来完成的动作,为什么中间是个“耳”呢?
“闻”是个会意字,甲骨文獣的下部是面朝右的人形,人的头上有一只大耳朵,表示竖起耳朵听,这就突出了“听”的意思。《说文・耳部》“闻,知闻也。从耳门声。”构形上,“耳”是形符,“门”是声符。闻的本义为听见,《史记・项羽本纪》中“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是说深夜,项羽听到汉军在四面唱着楚地的歌。成语“闻一知十”说的就是听到事情的一方面,就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全部。这是孔子评价他的学生颜回的话,《论语・公治长》里,孔子夸赞颜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这是说颜回聪明,领悟能力强。
闻和听虽然意思相近,但在实际应用中还是有所区别的:听只是听的行为,“闻”则是不仅是听,还表示“听见了”的结果,词义有程度上的差別,《礼记・大学》“心不在焉,视而不见,而不闻”,共中“听面不”是说表面在听,但实际没听到,非常清楚地显示了听和闻的区别。由此展开,听到的知晓的事情、消息就是“新闻、见闻、趣闻、异闻”,司马迁《报任安书》“网罗天下放失旧闻”,即是说自己收集天下数失的历史传闻,《史记・屈原列传》:“博闻强志。”这就是说:学识见闻广博,记忆力又很强。
“闻”有一个后起的假借义,当“喚”讲,如李商隐《和张秀才落花有感》:“扫后更闻香。”这一用法在现代汉语中较之于闻的本义更为常用,比如我们常说“闻香味”“闻一间”,如果理解成“听香味”、“听一听”,就要闹笑话了。本来是表示用耳朵听的“闻”,怎么会用来表示鼻子喚呢?
其实,闻表示“用鼻子喚”,这种用法很早就出现了。早在三国时期的学者王肃所作《孔子家语》中,就有“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这是说在有芝草兰花的房间待久了,觉就会变得迟钝,闻不到它们的香味了。闻从表示听觉到表示唤觉,有学者认为这是假借:古汉语中,原本表示用鼻子嗅这一动作的是“臭”字(相当于今天的喚”),然而所喚的气味无形,不好造字,只能借动作来表示,于是“奥”词义转移,用来表示气味而成了名词,于是便假借“闻”字来填补“奥”字的空缺。
但更多的学者认为这源于人的通感,人有視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些感覚相互渗透相互转化即为通感,是一种心理現象。例知,我们会将颜色划分为冷色、暖色冷、暖二字本属于触觉,但在这里则被用于表示视觉的颜色,这就是视觉与触觉的通感。又比如热字,本义是温度高,它有ー个引中义是喧同、热闹,这就是从触觉到听觉的引中。闻字亦是如此,从耳朵听声音发晨出用鼻子噢气味的意义,是从听觉到嗅覚的通感引中。
由本义,闻又引中出出名、有名的义项。《论语》中记載,子张同:“士怎样做才可以叫做通达?”孔子反问:“你认为什么是通达?”子张回答说:“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即在国君的朝廷里有名望,在大夫的封地里也有名声。孔子说:“是闻也,非达也”。孔子认为这只是虚假的名声,而不是真正的通达。这里“闻”与“达”是一对相互对立的名词,“闻”是虚假的名声,而达到“达”的境界則要求士大夫必须从内心深处具备仁、义、礼的德性,注重自身的道德修养,而不仅是追求虚名。由此又引中出声誉、名声的意思。如王安石在《祭欧阳文忠公文》中写道:“惟公生有闻于当时,死有传于后世,苟能如此足矣,而亦又何悲?”王安石认为活着时有好名声于当世传扬,去世后有著述在后世流传,这是人生价值的标准,而欧阳修正是这一标准的典范。
《论语》中记载,孔子曾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他认为对道的信守与坚持,在定条件下比生命还重要。这句话曾激励过多少热血志士,奋不顾身地投入到对真理、理想、信仲的追求当中:看,从李大钊的“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到夏明输的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到方志敏的“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顾,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到焦裕禄的“只要是为觉和人民工作,再苦再累也值得”,到谷文昌的“一个人活着要有伟大的理想,要为人民做好事,为人民奋斗终生”,再到张富清的“我入党时宣过誓,为党为人民我可以牺牲一切”…历经磨难而不悔、面对生死而不惧一一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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