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使自己到处行得通?子张曾这样问孔子。孔子的回答有两点:一是言语的忠诚老实,二是行为的忠厚严肃。“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
郭店楚墓竹简中的信
在春秋战国,信是一个使用极其频繁的字,尤其是战国时期,不仅大量用于人名、封君名(如战国四公子中的信陵君),还作为一种吉语铭刻在印章之中。但春秋以降,礼崩乐坏,社会动荡,背信弃义、欺诈虚伪之事并不少见,顾炎武曾说:“春秋时犹尊礼重信,而七国则绝不言礼与信矣。”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信的频繁出现,恰恰显示了人们内心对于信的渴望、对于信的要求。
信,本身与言挂钩。在金文中,信的写法众多,战国各国文字中的信各有特点,并不相同。秦汉起,信的字形基本固定,从人从言。从这个字形来看,信是与人的言语挂钩的。“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春秋穀梁传·僖公二十二年》)所以正如《说文解字》言:“信,诚也。”信的本义就是指言语真实、不说谎。
信的真实,源于内心,不加修饰。正如老子说“信言不美,美言不信”,未经修饰和加工的语言,好像不那么美妙动听,但却是最真实的,而那些表面华美、刻意修饰的辞藻,内容往往不真实、不可信。
孔子对“信”极为重视。纵观《论语》,信字出现的频率颇高,共计38次。而孔子教育学生,也主要是四项内容——文,行,忠,信。孔子认为弟子为学,需要重视德行,怎么做呢?就要“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杨伯峻先生在译注时,认为谨是寡言的意思,谨而信就是寡言少语,说话诚实可信。
由言语的真实扩展到为人,那就是诚实不欺、守信用。大信不约,最讲诚信的人不必靠立约来约束。春秋时期吴国公子季札挂剑的故事,就是一个经典的诠释。季札虽未将诺言说出口,却依旧信守自己内心的承诺,这就是信。而诚实守信是贯穿于人生的,若说话不真诚,如何取得他人信任?若不守信用,如何在社会立足?若双方之间没有信任,人事如何运转推进?
孔子用牛车和马车作喻,说明了信的重要性。牛车古称大车,马车古称小车,其车辕前与车衡衔接处的关键,分别叫做輗、軏。这个地方对于车来说非常重要,虽然有牛或者马拉着车,又有轮子可以滚动,还有辕、衡等等构成一辆车,但如果没有輗与軏,车就无法行进。所以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信对于人的重要,就如同輗軏对于车的重要。
有言语的真实,才有诚实守信的品质,有了诚实守信的品质,才能获得他人的信任。信,也引申为相信、信任之意,这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所必不可少的。孟子说的五伦中,有“朋友有信”,朋友之间要真诚相待,口头上不欺骗、行为上不欺瞒,是互相信任的一种关系。
同时,这种信任不仅仅存在于人与人之间,对国家而言,人民的信任是一个国家安定的重要因素。治理国家要以民心为本,取信于民极为关键。子贡曾问何为为政之道,孔子则说“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足食是要养民,食不足则民不能富;足兵是为了保护民众,兵不足则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得不到保障。因此为政要以使民得食保其生为先,这样人民就对政府有了信心。如果迫不得已要去除一项,先去兵,再要去除,则去食,为什么?民无信不立。
在国与国交往之间,信任也是重要原则。《左传·僖公十四年》中说:“弃信背邻,患孰恤之,无信患作,失援必毙是则然矣!”认为如果丢弃信用,背弃邻国,那么患难时恐怕就没有国家会来周济。
信,从人从言,人言为信。这是一种希望,希望人言真诚,希望人诚实守信,希望人与人之间信任长存。这或许是在造字之初就赋予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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