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这个字,对我们来说会有格外特殊的感情:在中国,使用最广泛的语言是汉语,文字是汉字。因此,在学习汉字之前,我们不妨来谈谈汉字的这个“汉”字,探究一下它的造字本义和演变脉络。
汉的繁体字写作“漢”,《说文解字》中说:“漾也,东为沧浪水。从水,難省声。”《说文通训定声》解释为“出今陕西汉中府宁羌州(今宁强县)北嶓冢山为漾,至南郑县西为汉,今名东汉水,东流至湖北襄阳府均州(今均县)名沧浪之水,又东南流经至汉阳府汉阳县汉口合江。”汉字从水,所以初义和水有关,即是名为“汉水”的一条河,也叫“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全长1532公里。《水经注》里提到的“江河淮汉”,这里的汉就是指汉水、汉江。《尚书·禹贡》说:“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这是说汉水的源头称漾水,东流之后称汉水,再朝东又称沧浪水了。一水三名,犹如长江之湖北段称荆江,其下游称扬子江。
因为汉水是长江最大的支流,所以常与长江合称“江汉”。如《尚书·禹贡》说:“江汉朝宗于海”。有时也与云合称云汉,或与银合称银汉,指的就是天河,也就是天上的银河。《诗经·小雅·大东》中“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曹操的《步出夏门行》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所使用的都是这一义项。
汉水流经的地方,多有以“汉”得名的,如汉阳,以其在汉水北面得名;汉阴,以其在汉水南面得名;汉中,以其初置时在汉水中游得名;汉口,则是因为在汉水与长江交汇处而得名。此外,还有汉川和武汉等。
陕南的汉中郡原先为楚怀王所置,秦末又成了刘邦的封地,刘邦遂称“汉王”,他入汉中四个月,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打败项羽,威加海内,夺得天下。为感念汉中给他问鼎天下积蓄的厚利,定国号为“汉”,“汉”就成了继“秦”之后的一个朝代名。从此,汉的一个主要意思就是汉朝。自汉朝以来,汉除了指称朝代,还常用以指称汉朝的官员与百姓,因而有汉人、汉民等词出现。有学者认为,成语“胡言乱语”最早是由“胡言汉语”讹变而成的,胡人说汉语生硬别扭,因此有了“胡言汉语”之讥。
汉朝前后历时约四百年,“汉”逐步发展成一个民族的名称——汉族。进而在相当多的场合,“汉”字所指逐渐超出了汉朝乃至汉族,成为中国的代名词。如“汉人、汉字、汉学、汉语”等词,就是中国人、中国字、中国学、中国语的意思。
我们都知道,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的朝代是秦朝。那为何“汉”字却成为了中国的代称呢?其实在汉朝刚建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西域国家称中国为“秦”,称中国人为“秦人”的。例如,《史记·大宛列传》中记载:“闻宛城中新得秦人知穿井,而其内食尚多”,《汉书·匈奴传》中将逃入匈奴的汉朝人称为秦人。有学者甚至认为英语China也是“秦”音的转译:秦,古音作Chin,China是在秦Chin后面加了一个字母a,用以表示地域。就像非洲Africa、美洲America等,后面皆有一个字母a。只是因为秦朝存在的时间太短,还没整合文化和传统,就已经灭亡,自然影响要小很多。此外,秦朝建立后,与周边的地区交流很少,别国对秦的印象自然不深;反观汉朝,因为汉武帝时期的北击匈奴,张骞打通丝绸之路,还在西域设立了管理机构,让汉朝的影响力拓展到了中亚地区。加之四百年的悠久历史和强盛国力,自然让汉族人对于自己的国家有了强烈的认同感。
可以看出,“汉”字最早专指汉水;后来但凡汉水流经之地,皆借用其名;再后来又演变为朝代乃至民族名称,进而成为中国的代称——“汉”字的词义演变史,展现的是极其丰富的民族文化历史。
“西来汉水吞巴山,南入秦山接楚山”,这是地上的汉水,气势磅礴;“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这是天上的银汉,熠熠璀璨。汉——多美的名字,多美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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