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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世纪】之《大国作为》第二篇 G8、G20、 G2、 G3、 G4, 中国抉择?

2010-03-04 21:44 战略·谋略 ⁄ 共 5383字 ⁄ 字号 暂无评论

作者 刘涛

“中美国”,G2共治全球?

哈佛大学经济学系教授弗格森(Niall Fergusion)在2007年首先提出了Chimerica的概念,翻成汉语可以译为我们通常所说的“中美共生体”,或是“中美国”。不久前,德国的《明镜周刊》的在线新闻介绍了这个新概念,形象地描述为西部的“中美国”负责全球消费的任务,全球各个主要经济体的剩余产品都可以“扔”到西部的“中美国”,而东部的“中美国”——也就是中国,负责全球生产的重要任务,成为“世界工厂”,为世界各地输送了质美廉价的产品,同时东部“中美国”的国民储蓄率奇高,其积累的巨大贸易盈余和外汇储备又再次投入到西部的“中美国”,并以源源不断的资本支持了西部“中美国”的消费。从经济学角度看,可以把东西两个“中美国”看成一个经济体,中美两个世界大国以各自的方式发展自己,促进了世界经济的发展,仿佛美国鹰在地球上空牵拉着世界,中国龙在地球下端支撑着世界。
弗格森的说法在地球村里并不是新鲜事,早在前几年就有欧洲政治家警告要提防“北京—华盛顿”新轴心(德国州长科赫语)。不过由美国的学者如此明确地提出该概念的确还是第一次。弗格森教授的“中美国”的概念很快被同华府关系密切的学者弗雷德•伯格斯滕(Fred Bergsten) 加工成为G2的政治概念,也就是美国部分主流学者所逐渐持有的观点,即中美两国的关系将是21世纪最重要的一对双边关系,中美关系的走向将直接决定21世纪的大势和世界趋势,这对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将直接决定着世界经济和世界政治的命运,就像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和美国总统奥巴马所表示的那样,在21世纪的世界没有哪一对双边关系会像中美关系这样重要。
2009年4月在伦敦举行的G20会议上,西方各主流媒体开始提出G2的观念,胡锦涛和奥巴马的会晤被看作是比G20会议本身更重要的一次会晤。而在2009年7月进行的中美战略和经济对话,更被世界各国广泛地看成是G2的会晤。美国财长盖特纳在比喻中美两国在金融危机中的合作时用中文说出了“风雨同舟”四个字,国务卿希拉里在比喻中美联手解决全球气候变暖、反恐和经济合作方面的议题时竟然引用了中国的谚语“人心齐,泰山移”。而最绝的是美国总统奥巴马,他居然引用了亚圣孟子一句比较冷僻的词句“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来暗喻为中美之间要加强沟通,防止双方因为误解和分歧而造成不必要的误判和障碍。想到过去美国在面临其他国家时趾高气扬的倨傲态度以及每次对华会晤中谈论人权和人民币汇率等问题时居高临下的口气,美国领导人的这次表现非常耐人寻味。美国在中美经济战略对话中不仅着力很深,而且是真正花了功夫去准备,这不仅在中美两国互动的历史上,甚至在美国同任何其他国家的双边历史上,都是罕见的。中美战略会晤之后从欧洲德法等国的媒体标题中都能看出这其间不同寻常的含义,比如有媒体报道“华盛顿讨好中国”以及“华盛顿献媚中国”等,虽然是略带讽刺的报道,但可以极明显地看到国际大趋势的发展和中美力量对比的显著转移。
G2概念的始作俑者弗格森教授今年到中国内地访问了一趟,在重庆他观察到大规模基础建设的扩张以及超市里中国百姓踊跃的消费,他亲眼看到中国政府援救经济的计划正在大规模发生作用,中国的内需大市场蓄势待发,弗格森感觉到中美共生体这样的模式难以长久地持续下去了。凡是地球人今天都知道,解决全球经济失衡的问题主要依赖于中美两国,美国人应该增加储蓄,中国人应该增加消费。如果有一天,中国人增加了消费(这是现在每天都在发生的事实),而美国人出于过去的消费习惯难以增加储蓄,那么中国人还有什么必要非要维持摇摇欲坠的“中美国”这一概念呢?世界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权力空前转移令美国人开始忧虑操心:究竟是美国依赖中国更多,还是中国依赖美国更多?归根结底要看中国的内需市场能否真正得到启动,中国内需市场的庞大潜力一旦被激活,那就不是美国依赖中国更多的问题,而是全世界围绕着中国市场转动的问题了。
但是现在,毫无疑问,拉动世界经济复苏的两支根本力量是中美,决定世界经济前景和景气的是中美,中美的双人舞决定全球走向,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欧洲人和日本人承认不承认,世界发展大“势”已经决定了中美成为真正的中心国家,其他国家和区域,无论认识不认识到这点,但在当前都必定受到这条世界力量的基本平衡律所决定。欧洲人和日本人必须为维护自己世界经济和政治的特权位置而努力,为了达到这一点,他们必须同时与中美两大强权处理好关系。

G2 美国忽悠中国的游戏?

有人认为美国讨好中国是美国盯紧了中国人口袋里的钱,说白了,是美国人要继续向中国人借钱,期待中国人继续购买美国的国债,这样的说法当然是部分的现实,但是有一些人出于“弱国”心理非要说这是美国在忽悠中国,中国大上山姆大叔的当,最后会被骗得一穷二白。
中美两国的决策和精英阶层会是这么的幼稚和小儿科吗?显然不是,美国对中国的示好固然浓缩着美国重大的经济利益,但同时也是美国在世界面前将自己唯一世界超强的位置相对化了。其实,在金融危机来到之后,西方的价值观一夜之间都被相对化了,普世价值不再那么普世了,民主自由人权的威力不再那么巨大了,美国对中国的示好会更加加深西方体系本身的危机,也就是西方世界对自己的制度已经不再是那么绝对自信了,非西方世界也不再对西方世界进行无原则和绝对化的顶礼膜拜了。金融危机让世界再也不能回避另外一种发展模式,即中国模式。华盛顿共识已经失败了,北京共识在蓄势待发。西方体系内部对自己的优越地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和自我认同危机。在欧洲某国的论坛上可以看到一些西方的民众在华盛顿对中国示好后产生的严重挫败感和危机感,有的网民甚至直接呼吁“绝对不能让中国取得美国今天这样的位置,我们不要孔夫子加共产主义的独裁!”这反映的是“自由世界”领袖对中国如此示好让西方各国普遍弥漫着焦虑感和无力感。
再从美国历史上来看,美国绝对不是轻易向别人示好的国家,美国只会给予同等的强者以同等的尊敬地位,这符合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实力逻辑。那么美国对中国示好本身就是一个结构性的因素造成的,就像美国一位不署名的官员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采访时非常清晰地表述的那样“世界权力转移得太深了,美国是不得不与中国采取接近联合的政策”。在长程世界权力大转移的过程中,中美两国实力的此消彼长已经从量变形成质变,从金融危机这一时刻开始,美国就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要么逐步同中国分享世界权力,要么可能会面临更快的自由落体运动,美国的世界性权力没有中国龙的协助,美国霸权很快就会千疮百孔。CNN的记者法里德•扎卡里亚(Fareed Zakaria)在其2008年出版的名为《后美国时代》一书中,就已经非常深刻认识到了世界大趋势:要么美国更快地坠落,要么与中国分享权力延缓其衰落的周期。应该承认盎格鲁弗•撒克逊人始终是非常精明的商人,商人具有精明头脑和精算能力,对成本和收益的精密核算让美国人觉得G2对于美国的国家利益非常重要,因此美国人开始了精明的转向。
同为盎格鲁弗•撒克逊另一枝的英国人也具有高超的精算能力,在进行了成本和收益的核算后,英国人在历史上首次承认了中国对西藏的主权。要知道,英国人可是历史上藏独的始作俑者,而且同许多西方国家一样,英国只承认中国对西藏的“宗主权”而不承认中国对西藏的“主权”,一字之差,体现了盎格鲁弗•撒克逊人作买卖的精算能力。而在经济危机中深受重创的大不列颠经过收益核算后开始承认中国的主权,这本身也体现了商人性格的狡诈和善变的本质。
美国承认中美是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主要是受制于国际大格局的变化和中美关系此消彼长的影响,这样的大格局决定了美国的基本国策。但是美国不能直接提G2,因为必须要考虑到将欧洲和日本往哪里放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向所谓的自由世界有所交待的问题,不能与中国关系过于热火。事实上,不提G2的G2会晤,已经让很多欧洲国家甚至是日韩很受伤,美国的移情别恋令这些国家忧虑被边缘化的心情越来越强,美国在G2之后还得对这些国家进行安抚工作,表示绝不会变心,但是这场“婚外恋”确实是美国深为神往的。同样,中国也不能提G2,这样会伤害俄罗斯,会伤害到亚非拉广大兄弟国家,中国加入G2的恋情中也可能灼伤很多伙伴。考虑到中俄关系的全球意义和战略重要性,中国有比美国更强的理由不想明确提出G2,因此中国也必须在许多国际场合反复重申中国没有与美国G2的意图。
中美可以不提G2,但是未来二十年决定世界经济和世界政治大走势的,毫无悬念,将是G2,我们要开没有G2之名的G2,这一定会是中国的基本国策。

再看G8、G20、G2、G3、G4

从原有的国际体系的基本互动架构和多国参与机制来看,G8越来越不能反映世界现实力量的根本写照,很多成员国比如意大利和加拿大都是跑龙套甚至是凑数的,因此G8不能决定包括环境、能源、气候、世界经济和世界金融等全球议题,因此G8的扩编是必然的,但是在加入了中国、印度、南非、墨西哥、埃及和印尼等成员以后的G20必定面临因成员国越来越多而导致的协调性和一致性越来越困难的问题,所作出决定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小。机制太封闭,会具有排它性的弊端;机制过于扩张,也会带来决策协调困难的弊病。当然就未来的趋势而言,G8的实际作用已经越来越有限,越来越成为清谈俱乐部,世界政治经济的权力将逐步过渡到G20。因此加入G20,积极展现中国的政策,占据对中国有利的位置,对中国而言非常重要。但是考虑到G20决策和协调的难度,中国也必须高度重视没有G2名称的G2,G2最大的问题是容易被质疑为带有垄断、排他性质的、集权和“国家精英俱乐部”的倾向,缺乏国际关系的民主性,优点在于比较容易协调和达成共识,同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中美关系的特殊性更加有效地维护中国在全球的利益。
公正的说,从全球力量对比来看,应该考虑到G3,也就是包含了美国、中国和欧洲联盟在内的三大力量。如果将欧盟看成是一个国家,欧盟的国民生产总值甚至略高于美国,在世界经济和高科技领域,欧盟还是实实在在的G3力量之一,但是关键在于,欧盟不是一个国家,而只是超越主权国家的“超国家联合体”而已,欧洲联盟固然可以看成是一个使用统一货币的市场,但是民族国家的利益分化和相互间的重重矛盾让其他强权很容易就可以从内部牵制和分化欧洲的力量,因此欧盟在二十一世纪世界政治经济的根本秩序洗牌结构中已经先输美中一筹,虽可以将其列在G3之中,但是更像是G2.5,因为欧盟并非是一个完全统一的民族国家的角色。
而俄罗斯虽然在世界经济中没有根本的分量,但考虑到它的军事实力和全球军事打击力量,它在世界政治和世界军事中还依然牢牢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从这个意义来说,决定世界命运的又存在一个G4(美国,中国,俄罗斯和欧盟)。尤其是考虑到中美在巨大的合作关系和经济共生关系中,美国依然在军事领域占据绝对优势,并不断在中国周边制造事态,恶化中国的周边环境,同时美国也没有放松对藏独和疆独等势力的支持,因此中美的关系始终是既合作又竞争,既共生又冲突,既友好又隐性对抗的关系。中美合作的一面没有排除中美对抗的一面,中美对抗的一面也没有改变中美经济高度共生的局面。
从中国的角度来看,美国无时无刻没有忘记给我们制造麻烦,当然我们也没有“闲着”,我们也给美国制造了很多麻烦,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这一点做得很好,中国影响力在非洲和拉美的“势增”必然减损美国在当地的影响力,而中俄联手提出的“超主权国家货币”对未来世界政治经济关系可能产生最根本影响,直接挑战美元霸权。如果说中美关系像婚姻关系,中美经济像连体婴儿,但这些都不是能持久不变的现象。随着中国内部需求的倍增和社会保障制度的逐步完善,随着中国内需市场在未来15年逐渐取代美国成为世界最大内需市场,中国没有无限的动因去支持一个腐朽的摇摇欲坠的美元霸权体系。在未来世界本质意义的发展中,中国具有的世界经济力量与俄罗斯具有的世界军事力量联手将构成对美国霸权最具实力的威胁。因此从长程关系的发展来看,中俄关系的重要性只会上升,不会下降,如果中国每年和美国召开没有G2之名的G2的话,更应该与俄罗斯建立更具有实质意义的G2。中俄双保险将是美国霸权的最大梦魇,中俄联手将构成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开端。而中美的连体婴儿现象必将在长程的历史发展中经历相互剥离的手术,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对华关系不再重要,而是意味着特定历史阶段产生的共生现象不可能永久持续。中国必将自立,这是世界大势。
总结一下,无论是在G8扩大到G14或G20,或是从G8缩小到G2、G3、G4更小更集中的国家精英集团之内,中国都是核心因素。甚至小到成员国最少的G2集团,排除了近现代历史上除了美国以外的所有列强,中国能以实质的力量与美国平等对话,由此可见国际局势通过中国崛起带来的根本变化。中国,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头等强国,已经是某种形式上的精英集团国家,北京—华盛顿、上海—纽约之间的联结,都将随着两大世界级强国联手主宰世界之大势而具有了特殊的内涵。认清中国今天已经远远不是一般的发展中国家,认清中国今天已经不再是“弱国”,对于我们的自身理性定义、自身理性设计国家民族的强国之路具有重要的认识指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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